属下得令,麻利地将地上的宣纸一张张铺开,叠好,再卷成一大捆,抱了出去。
……
北海辰修修改改,几经计算,终于在天亮飞影进来的时候,将刚刚晾干的宣纸小心叠好,放进信封,封上印蜡,盖上他的皇子印玺,郑重地交给飞影。
“属下定不辱命。”
飞影见北海辰从来没如此严肃过,自己也认真地点点头。
“若父皇能盖印,我们黑齿国人民就有福了。若不能,我解毒回去后,就和父皇求一块领地,退出皇宫。我们自己和慕景希合作,保我治下的黑齿国子民吃饱穿暖便可。”
北海辰这番话,让飞影为之一振。
屋顶的凌圣宇看着北海辰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许。
这个以暴戾冷酷著称的黑齿国皇子,也有了几分爱民如子的心思。这在好战的黑齿国皇室里,是很难生存的。他懂得如此取舍,说不定以后将黑齿国交给他,会有更好的发展。
接到属下心默出来的北海辰的协议草稿,他忍不住好奇慕景希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帮黑齿国的人民提高生活水平。而北海辰,又是否真心要和慕景希合作,他总有几分存疑。如今看来,这个传闻中暴虐的皇子,并非那么冷血无情。
“主子的稿子,没有被谁发现吧?”
飞影见屋子里只有地板上那两三张宣纸,觉得有点神奇。
“没有。夜里黑丙送来巫的密信,我让他将先前的初稿拿去烧了。”
北海辰穿着靴子躺倒在床上,研究了一夜,趁天还没全亮,眯半个时辰再说。
“属下明白。”
飞影将协议放进怀里,开门挥手叫来黑丙。
“将里面剩下的稿纸,也拿去烧了。”
“是。”
黑丙低着头,进去快速将地上的宣纸揉成一团,抱了出来。
“你拿去哪里烧的?”
飞影尾随在黑丙身后,确认这真的是他们的人。
“这里。”
黑丙走到客栈后面的院子,那里有一小堆黑色的纸灰,已经完全没了温度。看来时间点也没错。
飞影拍了拍黑丙的肩膀,飞身而去。
暗处另一个全身黑色的男子,捂着胸口偷偷离开。
还好,没有被识破。
……
楼兰国皇宫里,皇后秦诗月靠在窗边,张望着宫门的方向。
“皇后,您的身体虚弱,若不好好休息,小公主见了,会作何感想?”
国师递了碗药汤给秦诗月。
楼兰国的国师,全身白色长袍,头顶缠着白色头纱,眼睛以下的部位也被白色纱巾遮挡,几乎看不出他的长相。
他体型高大健壮,声如洪钟。一向是楼兰国上至君王、下至平民百姓的精神支柱。无论遇到什么难题,求到国师府里,国师若肯出手帮助,必定能够解决。
没有人知道国师究竟多少岁。在楼兰国里,说得出年龄的最老的老人嘴里,国师是他自小就膜拜的存在。楼兰国的子民生老病死,而国师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步履矫健,精神矍铄,每隔一段时间便在楼兰国每个角落走一圈,进入到每家每户看望每个人,给病患带来福音,给老人孩子带来快乐。
国师,是楼兰国里超越君王的存在。
但他永远不会过问朝政,所以历代君王对国师非常放心,也非常尊重。
“国师,希儿,还要多久才到皇宫啊?”
那么多年没见到宝贝女儿,秦诗月心里忐忑不安。
“您也去过大漠边境。皇上昨夜出发,至少要七日七夜才能带着小公主回来。您现在就吃不下睡不着,七日七夜后,还有精神和小公主嘘寒问暖吗?”
国师的话的内容充满了关切,但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人类的七情六欲,在国师面前如过眼云烟,不会激起他任何情绪的波澜。只是他本着普度众生的态度,劝秦诗月理智对待自己的身体。
“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身子!若不是我,我们怎么会骨肉分离这么多年!我们小希儿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秦诗月从慕斯里那里得知了慕景希这些年的经历,还知道她因为曾经中蛊而失去了记忆,应该已经忘了他们夫妻,心里就疼得好像一个个血泡泡,疼一次,破一个,又冒出一个,怎么都无法制止自己泪如雨下。
“您知道自己体弱,更要好好保重自己。药汤要凉了,趁热喝,才能发挥应有的药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