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理会身后这个徒劳绝望的女人,平安走到被制伏在地的胡子面前:“让他站起来。也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些话想问他。”
民警们把胡子的头掀起,让胡子与平安面对。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平安在他眼前蹲下,目光深沉:“我早说过,你逃不掉的,沾了人命和鲜血,这辈子就别想洗掉。”
胡子咧开嘴笑,许是刚才逃跑搏斗挂了彩,此刻他脸上,身上全是血;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流进他的嘴里,那模样,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他嘿嘿笑着,满不在乎地迎视着平安:“没所谓,反正老子活够本了,家里老母有曹青园这个孝子养老送终,儿子有曹青园老婆帮我怀着,平安你能奈我何?”
平安看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悲痛欲绝的女人,突然问道:“所以你带走张霞,就是为了欺辱那个男人?把他的妻子带走,就为了把那个可怜男人的自尊踩在脚底,哪怕你根本不爱这个女人,你也要带走她?”
“你觉得呢?”胡子怪笑一声:“我胡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找一个残花败柳,曹青园用过的二手货?他软禁我娘,难道我不应该回给他点颜色看看?”
平安摇摇头:“你错了,曹青园不是想软禁,他是见老人可怜,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当然你如果一定要把别人的好心往歪处想,我也没办法;只是你面前的这个女人,你真的不曾真心对待过吗,此刻她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想给我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胡子冷哼一声:“我的真心干吗要给她?她是比盖子美,还是比羊城那些鸡有床~技?结了婚还出轨,张霞你比鸡都不如。”
最后一句话,他大声朝平安身后嚷着。顺着他的视线,平安回头,看着刚才还瘫倒在地的张霞,缓缓起身,茫然看着胡子,手指着他,艰难说道:“你瞎说什么,老公你不可以这么欺负我。”
“谁是你老公,不要脸的女人,人尽可夫,还想叫我老公,做梦吧。”胡子啐她一口:“不是看着你带着钱投奔我的份上,我干吗要带上你这个累赘。你除了吃饭洗衣服暖床,你还能干吗?没见识的乡下女人,比起盖子,你就是头母猪。”
平安呆呆看着脚下这张狰狞的脸,电光火石之间,她全都明白了。
“所以你并不是为吴胜利报仇是不是?所以你把一切归咎于我和盖子身上却只想要我性命而不想伤害盖子分毫是不是?胡子,原来你对盖子的心意——”
“住口!贱女人,不许提她的名字。”胡子凶狠说道,并试图朝平安扑过来,不过很快就又被民警按住。
平安摇头,正午的烈日晒得她头昏脑胀,好像一切都浆成了旁边的柏油马路。一切都那么匪夷所思,胡子并不是因为生气吴胜利的横死而报复,他气愤的,是盖子竟然成了王大勇的女人,背弃了吴胜利、还有他胡子的世界,投进了王大勇的怀抱。
——这一切,犯下这么多事,仅仅是因为一个藏在心里却说不出口的女人,一段单相思。
“胡子你有病吧。”平安“哇”地差点把胆汁都吐掉:“你下水道一样的感情,可真让我恶心。”
胡子却得意洋洋:“反正说出来了也好,你回去告诉盖子,就说我胡子做鬼都要缠着她,生前不能得到她,死了也要变成鬼压床压她,睡她。”
平安强忍住心中恶意,颤声说道:“可惜你这辈子都只能痴心妄想,盖子永远不会属于你。在她眼里,你永远是个杀人犯,是只能和鸡混的黄鼠狼;你猜怎么着,你的余生都要在监狱度过,也许以后某一天,你还能从电视上看到她演的节目,或者道听途说她盛大的婚礼,但你永远永远,也休想再和她的生活有半分关系。”
胡子惨然一笑:“我本就没打算直面她,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抬头,眯着眼看了会阳光,低头看了看张霞,目光掠过她隆起的肚子时变得温柔,但稍纵即逝,再看向平安时,又已是满满的恨意及得意。
“平安,在我面前,你终究是输得彻彻底底。不错,你母亲确实是死于我手,我也确实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平安,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平安点点头:“当然,如果你能戴罪立功,指证幕后,我相信,法律也会给你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