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南宫悠蓝和慕东篱便站在这安阮园门口。刚一进门,便有小二亲切迎上。虽说来安阮园的人非富即贵,可像这样当朝两大丞相同时光顾的情况还是绝无仅有的,且不提其中一人还是安阮园的东家。不过小二却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恐慌乱,也没有刻意巴结讨好,想来是早就训练有素的。
“左丞相初次来,安排一个阮字雅间。”南宫悠蓝交代道。
“那就二公子常用的诗阮可好?”小二问道。南宫悠蓝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小二便熟门熟路地带二人上楼去,右拐进入一个房间。
待小二离开去准备二人要的雨前龙井后,慕东篱才开始仔细打量诗阮内部的格局。窗前是一方书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且都是极品。且不说那狼毫玉笔和那玄黑墨石,光是那上好的云宣和青砚便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寻常富贵人家是想买都没处去买,没想到这里这么多。书桌外用白玉屏风隔了一张茶桌,桌上茶具齐全,皆用紫砂制成,泛着圆润的墨紫色的光。墙上挂满了名人墨宝,最上方甚至还有冯承素摹本《兰亭》,殊为难得,令慕东篱惊羡不已。
慕东篱早就听说安阮园中有着各类珍宝,且环境悠然,却一直没时间亲眼目睹,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这令他不由想起一个人——安阮园的设计者南宫悠蓝。
念及此,他不禁感叹:“这南宫二小姐真是生了一颗七巧玲珑心,若能结识这样的女子,倒也真是此生无憾了。”
听了这话,南宫悠蓝如何还能淡定?便想着岔开话题。猛然想起慕东篱似乎对青楼女子有很大的偏见,她心中突生一计。于是她潇洒地打开折扇,掩住唇边笑意,开口道:“据我所知,这京城中有一女子,才真真是长了一颗七巧玲珑心,丝毫不输家妹,不知东篱可有兴趣?”两人解开误会后聊了很久,发现彼此都有很大的共同点,颇有相见恨晚之意,早已称兄道弟直呼对方姓名,也正因如此,二人才来到这安阮园。
“哦?不知子衿所谓何人?”慕东篱提起了兴趣。
“‘江默沉帆归路,冰透雪池深处。沧月沽酒谈,燕雀不知寒暮。轻诉,轻诉,拟水何须舟渡?’,不知这词东篱可否听过?”南宫悠蓝笑问道。
慕东篱心中一惊,此词中所展现的文采丝毫不输他与子衿二人,且词风婉约,所作之人心思细腻,应是位出口不凡的佳人,便道:“此词短短数字将冬夜江边雪景描绘得淋漓尽致,且全词透着一丝凄清之意,作者应是位清高的女子罢。”
南宫悠蓝笑着摇摇头,后又点点头,这令慕东篱很是纳闷,刚想开口询问,南宫悠蓝继续说道:“此词作者是季苑的头牌姑娘,白韵。”
慕东篱听后脸色一变,道:“词虽好,但作者却是附庸风雅之人,倒污了词中的纯洁之意。”
南宫悠蓝听他这样说,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便继续道:“那东篱再听听这首,‘清月盈花熏卷,檀香凄透窗前。板桥白玉映倾颜,执扇闻舟漪念。繁夜默然星潜,湖心停却依眷。莹冰若解静无眠,云寄晴川归雁。’”
慕东篱听闻此词后默然许久,才缓缓说道:“文采虽好,可若为了争名逐利,这样的人不提也罢。”
南宫悠蓝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慕东篱什么都好,就是思想太过死板,于是她继续说道:“若是为了争名逐利,还将写好的词烧掉作甚?她本就不在乎这些虚无的东西。”
慕东篱听后又是一震,不过他的思想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只得说道:“若真是纯洁清高,又何故坠入风尘之中,出卖自己的身体?而她既已将词烧毁,你又从何处得来这词?”
南宫悠蓝不觉叹道:“季苑是家弟产业,想要拿到一两首词并不是难事,至于坠入风尘,也许是生活所迫吧,但白韵只是季苑的挂名姑娘,从不卖身,也未曾接客,更是从来不与客人单独见面,她每次出场都以白纱覆面,表演过后便离开,这也许也是一种纯洁清高的表现吧。况且季苑不似其它青楼,季苑从不逼良为娼,且规矩严明,因此白韵才敢投身于这种风尘之地吧。”她才不会说她是为了好玩才去冒充青楼女子。
“说到此处,我倒是建议东篱去听听白韵的曲,白韵每五天登一次台,唱的都是自己填词自己编曲的歌,很是清新别致,且白韵精通各样乐器,光是这点其他青楼女子便比不上。”南宫悠蓝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