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看他一眼,少年真分裂。
“咱们是小作坊,基本实行弹性工作制……你没发现陈星和大川他们迟到早退是常态么?”秦舒道,“我和李见微对他们的要求也不高,就一条,不管怎么弹性都不能耽误正经工作。所幸,他们都做的挺到位的。”
“嗯。”顾北辰点点头,又走了一段,已经能看到车屁股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你怎么会学这个专业的?”
“啊?”秦舒没想到小朋友开启了十万个为什么模式,哭笑不得。
“也没有很特别的理由,就是想有个我自己设计的,一走进去,就有种‘到家了’的感觉那种房子。那时候还小,比较矫情。后来真干了这行,肠子都悔青了。”秦舒拉开车门,隔着一辆小车仔看着顾北辰,“你为什么学医?”
因为小天很介意自己手臂上的疤?因为养母是个精神病人?
顾北辰暂且说不出口,他舒眉一笑,说:“用八年连读证明我是个真正的学霸。”
“……”这冲破天际的中二王霸之气。
秦舒带着顾北辰去了一家非常接地气的苍蝇馆子,生意异常火爆,已经十一点了,门口还在排队。
秦舒得意洋洋地挑起眉,手里拿着粘着老油的过塑菜单递到顾北辰眼前,“这儿味道巨好,一般人我都不带他来。”
顾北辰看眼菜单,没头没尾地问:“那李总来过吗?”
“他?”秦舒像是很用力地回忆了一下,然后笑得打颤,“那个废物还没接近这门脸就捏着鼻子跑了,说我要谋杀他。”
顾北辰象征性地跟着她笑了下,心说想起来李见微就这么高兴吗?
“小朋友,你这个假笑非常不真诚。”秦舒凑近了,勾起嘴角演绎出一个坏笑,“不用拘谨,出了公司就是朋友关系,我不是上司,你也不是实习生。”
顾北辰想,你说的,可别后悔。
顾北辰:“秦舒。”
“哈?”秦舒一愣,“没大没小,叫声姐累不着你。”
“朋友之间一般不这样称呼,显老。”顾北辰目光沉在油渍麻花的菜单上,“你吃过烤大蒜吗?烤韭菜是什么味儿的?”
秦舒:“……挑点不那么重口的?”
“周例会时候你建议员工要多尝试新鲜事物,”顾北辰眼角嘴角都藏着笑,“就它们了。”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了二十多分钟,秦舒和顾北辰两人终于被利索的围裙小哥领进门。
扫视一圈,除了他们俩,余下大部分是光膀大汉,宛如进了个澡堂子,糊着热汗的肉一圈又一圈,略微刺眼。
“坐吧,别嫌脏。”秦舒大咧咧坐下来,帮顾北辰把塑料圆凳拉出来,还象征性用手掸了一下。
顾北辰坐下来,比这儿更脏的地方他去过无数次,相比之下,这苍蝇馆子就算干净了。
秦舒叫来围裙小哥,一面挽自己头发一面点菜,噼里啪啦说完一大串,头发也挽好了,顶在脑袋上像个道姑。
道姑抻着脖子看了眼隔壁桌,问的非常不含蓄:“要不要给你加几串羊腰羊鞭?补补?”
顾北辰:“……不用了,我觉得自己还挺好使的。”
秦舒扯开嘴角,“小朋友不要害羞,来,笑一个。”
顾北辰笑了笑没说话,试图从眼前明媚美人的脸上找出过去的蛛丝马迹。
曾经的少女小天留着半长不短的短发——据说是因为被弟弟粘了口香糖不得已剪成了假小子。她号召力极强,总能网罗一大群厌学的小伙伴,在那个破破烂烂的棚户区里挖蚯蚓粘知了,等她手脚长开点的时候,还开辟了上房揭瓦这项全新的娱乐活动。
不管是弹珠、弹弓还是拍洋画,她都能大杀四方,威武得不像个姑娘。而那时候的顾北辰又瘦又小,弱不禁风,还时常挂着满身伤。
少女小天一碰上添了新伤的顾北辰,就摸着他的头说:“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小豆子,你也长长个儿啊,等你长高了,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后来小豆子努力多吃多练,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玩命地蹿个儿,终于成功达到184cm,可惜的是,那时候小天已经不见了。
不一会儿,围裙小哥就托着个不锈钢大盘装着满登登一盘子串儿送到了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