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一口气噎回了肚子里,半天没说出话来,先惊得打了个嗝。
“我采访你一下,这是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前几年还年轻,总觉得要个孩子就是一辈子的拖累。”乔女士慢慢吸了口果汁,沁凉的感觉下肚,四肢百骸都舒爽了一瞬,“可现在觉得,养育孩子也是一种幸福,人生经历。不过这经历倒也不是必要的,还得看个人怎么选。”
秦舒笑笑,默了半天,说:“那我要当干妈。”
乔芃舒了口气,“放心,想花钱还怕我不给你机会么?”
秦舒笑得歪倒下去,“乔女士,你真是个钱串子。”
又是周一,秦舒坐在办公室里两眼瞪着电脑出神。
大川在门外敲敲门,秦舒从门缝看一眼,“进来。”
“秦总。”大川有些拘谨地站在沙发旁,看了秦舒一眼又飞快地垂下眼去。
这位同志虽说已经算是公司元老级的人物了,但每次和“领导”单独相处的时候都会莫名其妙不自在,有次聚会他终于坦白,那是因为从小被老师造成的心理阴影,长大以后就觉得领导和老师属于一个体系,所以才在领导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坐,”秦舒站起来,从身后的小冰箱里拿出灌奶茶递给大川,自己又坐了回去,“哪家的事?”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放在大川身上就是无事不上小二楼,平时如果不是秦舒强行抓他出门,他一般是拒绝和她还有李见微同行的,可以说是病的很严重了。
“是盛世,”大川把手里几张打印纸递给来,“之前付款都挺痛快的,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我和陈星催了四五遍,就是迟迟打不过来。不是说走流程,就是说财务休假盖不了章——秦总,你说这算理由么?”
秦舒低头看一眼手里付款申请的存底单,说:“这个就先放我这儿,你和陈星今天再催一下,我去一趟工地。”
她隐隐觉得情况不对,但总不能在大川面前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现在一整个公司就指着她一个主心骨呢。
“工地在北郊呢,路也不好走,要不我……不,让陈星一块去?”大川为难地看着秦舒,把“我一块去”嚼了嚼又给咽了回去。
“不用了,除了盛世不还有几户连图都没出么,你们几个抓紧这三两天跟业主沟通好。”秦舒手里鼠标在电脑屏幕上刷刷点了几下,关了机,然后拎包站起来,“小伙子,咱们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大川起来立正,“诶是,秦总。”
秦舒开着她的小车出了创意园,先顺路去了趟秦洋上班的游戏公司,把他落在家里的几张富有历史气息的CD扔给他,然后挑了个僻静的街角停了车,给几个关系尚算过关的同学打了电话,旁敲侧击问了盛世近来的情况。
“我听说好像出了点问题,不过明面上暂时还看不出什么。”
“他们那个张总我见过几次,这人是个老油子,你要跟他合作可得留个心眼。”
“我内弟就在盛世,你等着,我给打听打听。”
……
打完几通电话,秦舒心里宛如乌云罩顶的那团阴影就更重了。
她坐在马路牙子上抽完两根烟,直接拨通了张总张万年的电话,结果不出意料的,这个油腻中年男子的手机没人接听。
自打从石川回来以后,为了业务进展顺利,秦舒主动出面和张万年套了几次磁,有两次姓张的猪蹄子都已经要摸上她的手了,幸亏手边有酒,还有两边的下属在场,被她及时地给绕了过去。
张万年没能吃着肉自然不大乐意,后来就把双方合作事宜都推给了副总,副总又扔给了助理,加上后来李见微老爸的事在江城传的有鼻子有眼,张万年这个看人下菜碟的货就彻底摆起谱来。秦舒估摸如果不是工程已经开工,姓张的就会想方设法跟他们一拍两散。
为别人做完嫁衣还无利可图的事,除非是学雷锋,否则谁又乐意干呢?
秦舒在路上龟速挪了两个半小时,才挪到北郊的工地。
北郊是前年才划分出来的“新区”,据说五年内要把一部分政府职能部门迁到新区来,同时规划了商业区和住宅区,且市中心医院和两所高校分别要在新区设分院和分校,所以“新区”成了一块美味的大蛋糕,有点本事的人都想从中分去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