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之后,银枝在出版社立住脚跟。因为某个项目要求,她便向大学恩师叶老师约稿。
叶老师没拒绝她,还觉得她刚出社会一年就能在出版社独立负责项目,非常有出息,他觉得脸上有光。
正好当时他在北京,他们师生两一起吃了个饭,聊了两小时天。
饭局接近尾声,叶老师从文件包里拿出一张塑封过的照片,道:“这是毕业照,就是没有你。”
银枝接过,看了看背面:“怎么有我名字?”
叶老师笑道:“你男朋友替你照了。”
闻言,银枝翻过去看正面,果然,有一个穿日常便装的高个男人与周围格格不入。不是金世安又是谁?
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班级的毕业照里?
叶老师的回答是:“他说他就是来看看的。我估摸着,反正你也没来,就让他替你照了吧。”
说完,他无意问了一句:“你跟你男朋友,现在发展得怎么样啦?异地恋很辛苦吧。”
银枝收好照片,神色不变,说:“已经分手了。”
“哦。”叶老师并不意外,“他现在做的那工作……跟他分了也好,不然以后受苦的还是你。”
银枝不知他为何这么说。后来她趁五一假期回了趟兰州,没有去母校,反而去找了关老师。
关老师的家她虽只来过一次,但一直记得路。
关老师在楼下和大爷们下象棋。相对比对手张牙舞爪来势汹汹的下法,关老师安静沉稳很多,胜负早已在胸。
银枝围观了一整盘棋。关老师获胜后,站起来让贤,这才看到她,惊愣道:“你是?那臭小子的对象?”
关老师说起金世安就是满肚子气,碍于文人面子,许多脏话不能骂出口,只能一句句重复:“那孩子,自己不争气,成天上天入地,这下好,到底把自己陪进去了。”
银枝说:“他跟我说过博物馆单位的事……”
“那个?还想进博物馆?有小学愿意要他就不错了。”
银枝心一紧:“到底怎么回事?”
关老师犹豫了一下,才告诉她:“毕业之前他和人打架,惊动派出所。如果不是我和老曾护着,他就有牢底了。”
银枝原以为,她离开后,哪怕金世安再不开心,但工作稳妥后,还有什么是求不来的?
快乐,朋友,恋人,孩子。
这些统统都有,一样都不会落下。
谁知还没毕业便节外生枝,惹出祸端,当真误人又误己。
“他跟您还有联系么?”
“有。只是节假日打个电话。其他的他都不愿意说。”关老师叹口气,惆怅道,“但我晓得,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没转正,课时少,工资少。日子想必有些艰难。”
银枝没说话。
说着说着关老师火气又上来了:“你说说,我相中的天才,去教小学生美术?这完全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银枝等他发泄。
“真是可惜,可惜了。”
临走之前,她告诉关老师,别对金世安说她来过。
关老师点点头,不勉强:“我知道你们两出问题了。就是毕业那段时间,是吧?”
银枝不置可否。
“那段时间金世安就跟个疯子似的,见到人就咬。我后悔啊,那时候就该拿个狗链子把他拴起来,免得到处跑跟人打架。”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银枝颔首道:“谢谢您,关老师。”
她从关老师那拿到了金世安的联系方式,编辑短信找他约插画。她给的稿薪特别高,一张插图两百元。有这个手艺,并生活窘迫的人都不会拒绝。
但金世安回复的是:“我号码,你从哪搞来的?”
银枝回:“您的老师推荐的。”
接着,过了会都没回复。银枝估计他打电话给关老师确认。
银枝手心微微冒汗。她不知道关老师会怎么回答他。
“滴——”手机响了。
金世安回复的是:“那就谢谢你了,合作愉快。”
他们大多数时候靠短信交流。需要语音通话时,银枝会提前准备好演讲词,再让同事方同帮忙与金世安联系。
还好她与金世安只有合作关系,除了公事,没聊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