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银枝瞧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烟盒犯了难。原本想装成个老烟民吓跑他,眼下临场发挥却失了准头。
她用这法子吓跑了熊围。可以说非常有效。
熊围缠了她两周,她好说歹说都无用。烦躁之下点了根烟,他像见了鬼一样,脸色立马变了。
女孩子化妆很正常,抽烟就骇人听闻了。
老板专注于看电视。电视正在放一首歌,童稚的声音在唱:“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
银枝愣了下。
金世安注意到,问:“你是西双版纳人?”
银枝摇摇头:“不是。”
她喊答应老板:“黄果树。”这是她上次买的烟,“再拿一瓶水。”
金世安抢着付了钱。
银枝说:“这怎么行?”
他颇豪气地说:“这有什么,又没几个钱。”末了,关切地问:“你有火么?要不要买打火机?”
“……有。”
买完东西,夜幕已深的校园经没什么人了。
金世安抓住机会:“你住几栋?我送你。”
银枝很直接:“没必要,你回去吧。”
走了几步,扭头,他老老实实跟在她身边。她快他快,她慢他慢,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银枝无奈,只有让他跟着了。
回寝室的路是上坡路,需穿过一片白桦林。路边有灯光,树林里的光影隐隐绰绰,幽静且温暖。金世安总结,环境非常好。
于是他再次做起自我介绍。
“在校医院那天,本来给你说过这话,但你睡着了——现在我再说次。”
银枝默默听着,听到他字正腔圆念自己名字,声带还带着紧张,跟那晚如出一辙。偏偏他身材高大,也不知道吃一什么长大的,目测185以上。用身高就能压死她的人,念自己名字竟然也会紧张?
她“噗”地笑了,不介意告诉他自己名字了:“我叫银枝。树枝的枝。”
尽管已经知道她名字,但金世安还是装作刚知道的似的,夸奖:“好听!”
装,你就装吧。
银枝微笑:“谢谢。”
见银枝彬彬有礼,含笑待人,金世安想起白天高强说的话,觉得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银枝很瘦,即使穿棉衣棉裤身形也没有他壮实。
虽然金世安知道,银枝不弱。
瘦弱这个词,她只占一半。
他不知道林妹妹是什么鬼,但他知道银妹妹应该由他好好守护。
所以金世安声音更柔和:“你今天……有没有收到什么东西?”
银枝反问:“什么东西?”
“呃,一些画。”
“什么画?”
“一些随笔画。”
银枝思考两秒,恍然大悟:“哦!收到了但我看不懂,拿去垫桌脚了。”
垫、桌、脚、了。
“……”金世安搓头发笑,“这样啊,哈哈。”
银枝憋住笑:“那些画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
“谁画的?你么?”
“不是我画的,是我朋友送你的。”
“哦,他送我画干什么?”
“嗯,他抽风了。对,脑袋抽风,嗯……”
到最后,金世安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浑浑噩噩地看着银枝进寝室楼,连再见都没跟他说一句。
垫,桌,脚,了。
多么冰凉的四个字。
冷风吹来,路灯下的白桦林都没那么美好了。
一颗少男心,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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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寝里,高强拉了隔壁人来打扑克。金世安进来,如突发的洪水,冲散牌局。
“秦少言呢?”
“回来没多久,搓澡。”高强说,“你戾气那么大干什么?”
罗子默问:“你买烟怎么去了那么久,烟呢?”
金世安把烟盒甩过去,围坐在方桌一角,脸色凝重。
罗子默和高强各自点了根烟,一时间,小小的空间云雾缭绕。
半晌,金世安说:“失败了。”
高强:“啥失败了?”
“情画计划,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