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给我吃。”
“……”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银枝解释了句:“我吃过的。”
“那又怎样,你又不脏。”说着,夺过她面,怕她反悔似的,又奋战起来。
银枝怕他呛到,叫老板送了碗羊肉汤。
金世安吃饱喝足,感觉非常幸福。
银枝说:“这顿我请,算我谢谢你,牺牲大半天时间陪我。”
银枝用两大碗牛肉面,一碗羊肉汤还了金世安恩情。
她本觉得足够了。
可是经过叶老师一提点,她才恍惚觉得,哪里够?
她的命哪值这点钱?
她还得想想办法,再还他点东西。
再给他什么呢?
银枝想了一下午都没想清楚。转眼到了排练话剧的时间,她去了礼堂,发现金世安又没来。
黎子牛已彻底无视他了,反而银行过问:“你社员旷工这多次,你这个社长怎么当的?就这么算了?”
“……”黎子牛不知这闹得哪一出。
“太太,我们先排练吧,排完了,我跟你一起找他去。”
现在大家几乎都以角色名相称,所以不自觉得认为,银枝与繁漪融为一体。
其实她们不像。
这是倒数第二次排练。
银枝已经相当懈怠,心头默数倒计时。
她还没上场,在一边,不经意瞄到当做墙的道具。那是凌泰和金世安去郊外的木板厂,找木板拼接成的。靠观众的那面刷了白色涂料,薄薄的一层,看着倒是墙的样子。
墙上很空。她依稀记得之前墙上挂了画。
她问凌泰:“墙上那画呢?”
凌泰瞅了眼:“那个啊,黎子牛说那画太名贵,就给收起来了,等正式演出再拿出来用。”
银枝点点头,不再说话。视线放在天花板上,转而又看向窗外。
外面天色昏暗,依稀可见光秃秃的远山轮廓。
她想起那副画内容了。
她善读书,应付应试教育,却不是很懂画。
金世安把画展开挂墙上时,眼里有对它的欣赏与热情,像老虎看到斑马,狼看到羊。
他说画的主体是山水,主题却是那两只鹰——最凶猛的鸟——它们站在最高处,视野是它们的,天空是它们的,世界也是它们的。
银枝眯眼,不知道想到哪去了。
耳边响起他在她耳边低声开的玩笑。
“一只公的一只母的。”
“哧。”她笑出来。
凌泰和别的演员疑惑地看向她。
银枝站起来,说:“跟黎社长说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去哪啊?”
“找人。”她摆摆手,出去了,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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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寝楼热闹得像菜市场,站得老远都能闻到汗臭味。整栋楼像一座湿冷的笼子,偏偏里面散发源源不断的热量。让银枝此刻想不断靠近。
银枝在自行车棚外,望着四楼。根据寝室序号排列规律,她大致找到413的位置。
灯亮着,里面有人。
银枝随便拦了个男生,拜托他把金世安喊下来。
“413,别进错了。”
该男生还懵着,回忆是不是认识她。
这是个内敛实在的人,个子没她高,像纯良的高中生。
“我们初次见面,找你帮个忙。”银枝掏出烟盒,本想全部给他,但送到半路又收回手,只给了一根。
男生被吓到,忙摆手不要,埋头冲上楼了。
夜里风冷,银行依靠枝干裸露的枫树,仿佛能取暖。
她只担心他不在寝室。
她敢担保他一定会来。
两分钟后,413寝室的窗户探出一个脑袋,并且很快缩回去。
三分钟,不多不少,从男寝门口冲下来一个人,只穿了一件灰色毛衣,身形单薄。
目光下移,银枝松了口气。还好裤子是穿好的。
隔了三四步,金世安立住,不再往前走了。
银枝吸吸鼻子,闻到了被窝的味道。他刚从被窝里爬出来,浑身像个炽热的火炉。
“你就这么下来了?”
“嗯……”一声喷嚏。
银枝声音冷下来:“先上去穿好衣服。”
“你先说,什么事?”他微喘气,一口气跑下来的,心跳加快,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