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之间攒着团温柔。
太温柔了。
一瞬间,她都觉得这不是她认识的诸墨。
光芒太过夺目,季荨一晃眼,倏地又皱紧眉头:“你说什么?”
诸墨温和地笑,重复一遍,声线更加柔和:“我说,让你别走了。”
“……走哪去?”她的心狂跳起来。
诸墨伸手指了指她身后,说:“你不是要回家吗?走错方向了啊。”
季荨:“……”
心跳停了。
她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让她的心跳得更热烈的话来。是她想多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情绪染上黯然,她的心脏一点点地抽缩。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谁也不想动,谁也不想走。
沉默半晌,诸墨又问:“这么晚了,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睡不着。”她咬了咬唇,老实说。
她一直低着头,始终不敢直视他。能顺着地面,用余光看到他笔直修长的腿,可她却不敢直视他。
他的光芒,一直太过夺目耀眼。
她盯着脚下的一团光晕发呆,低声说:“一想到你,我就睡不着。”
诸墨愣然,黑眸攫取夜光,渐渐变得幽深。
他长舒一口气,幽然道:“我也是。”
“你也睡不着?”她微微讶异。
所以他大半夜的还在酒吧喝酒?
“不是。”他摇摇头,低声说,思绪在心底翻涌,马上就要激起惊涛骇浪,“季荨,我一想到你,我就睡不着。”
一阵风吹过,四面八方地钻入她的衣服。
她以为是风太急了,自己出现了幻听。
而诸墨下一刻却走上前,拽了拽她的衣袖,她怔然抬头看去,他眼角的那颗泪痣像是一颗种子,根植在自己心底。
他说:“陪我去看星星吧。”
夜色浓重,满天星河像是一锅熬煮了的糖水,渗入她的五脏六腑,在血管中律动,迸出一股暖意和丝丝的甜。
浸了糖罐似的。
。
第二天一早不到七点,何简妤被从落地窗外迸射入内的暖阳叫醒了。她不悦地睁了睁眼,夺目的阳光丝毫不避讳地照射入室,极为刺目。
这间酒店地处风景区山顶,是绝佳的观景地点。
四下俯瞰,树木葱郁,在脚下蔚然成一片林海,河流自丛林穿过,怀抱住这处山头,环山公路如巨蟒一般盘绕而过,远处云层波涌,日头正烈。
她房间虽朝阳,然而四面都没什么遮挡物,阳光能够全方位地照射进来。
她躲避那阳光,微一侧身,顾宗让在她身边睡得很沉。
他似乎和她一样,惯于长久安稳的生活,便不习惯这样长途的颠簸了,昨夜回来洗过澡后他便倒头睡下。
她侧过头安静地观察着他的睡容。
他的睫毛不长,但细密,覆盖而下,留下层浅淡的阴影,迎着日光略显斑驳。鼻梁不很高,却直而挺,绵延自微微凸出的眉骨,拨开碎发,露出额头和两道眉。
他是狭窄的双眼皮,不说话时总让人察觉到冷淡,说话时总是蕴满笑意,眉眼弯弯,唇角也是翘着的。
他自从跟她在一起后,就变得愈发的温柔爱笑。
这样的人,她怎么舍得放开?
他倏地不安地翻身,也感受到了外面强烈的阳光,皱了眉,一直皱到她心里去,她立马起身跳下床去,替他拉好窗帘。
再回头时,他侧躺在床上,温柔地注视着她。
她穿了件藕色睡裙,窗外的阳光迸射入内,迎上去时,能显现出轻薄衣料下玲珑的线条,勾着一抹氤氲,自他眼底绽开。
她回身时,柔顺的发自肩头滑下,扬唇一笑:“你醒了?”
他应了声起身,有些头痛,揉了揉太阳穴,道:“今天开工了吧?”
“对。”她看了眼表,“八点半出发,这会儿马上八点了。你也要去吧。”
他催促她说:“那你去收拾吧。”然后靠在床头,“我想再眯一会儿。”
语气轻柔,撒娇似的。
她眨了眨眼,站在原地,眉目含笑。
“你不走,我也不想走。”
一股情愫从心底发芽,引得唇角的笑意再也消弭不下,他冲她缓缓张开手臂:“过来,让我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