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出口吗?
小指触及到一片冰凉,接着整只手开始有了感觉。这种感觉从指尖经过神经流窜入大脑之中,她又尝试去动其他几根指头,摸到了周围是一块泥地,她半个人都陷入在其中。
一阵风拂过,头顶树影婆娑,沙沙作响。
这是一个山洞。
通往洞口的道路是个巨大的斜坡,这也是为什么她被祁晏推下来时,先感受到的是如昨天早上一样在山坡上翻滚的天旋地转,而不是直接跌入最底。
站不起来。
这是她第一感觉。
浑身散架了一般,腰痛的要死,如同腰椎被大力折断。
她几欲起身,都失败了。
不知是不是眼睛习惯了黑暗的环境,借着透进来的月光,能依稀打量清楚这个洞穴的全貌,她处在最底,离洞口的直线距离大概十米左右。
周围静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响。
依稀能辨听到外面开始下雨了。
她仍旧保持着躺在地面的姿势,想从衣兜里拿手机出来,却摸索不到。
可能是刚才掉下来的时候掉在哪里了吧。
她有些绝望。
。
雨越下越大,顾宗让沿着石阶一直向上走,雨水在周围飞溅,濡湿了他半截裤腿,贴在小腿弯,灌了铅一样。
手电大致能照亮面前3-5米,形成一道锥形的光路。
风夹着雨掠过,一两声号啕,响彻在他耳畔。
他记性一向好,依稀能记得昨天拍摄的那个洞穴所在的位置,沿着石阶,走到半山腰,他脚步陡转,向他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土质松软,半只脚掌没入泥土之中,几近难行。
他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从四面八方传来冰冷的重复,毫无意义的回答,一次又一次被雨声和风声没过。
心冷得发颤。
昨天拍摄的洞口大约2米高,他稍一伸手就能接触到上沿。剧组也是选了这么一处宽畅的地点拍摄。
他打着手电往进走,洞内的路途出奇得平坦。
洞内枯草丛生,不远处传来一两声水滴沉落的滴答声。
他一路受了寒,咳嗽一声,立刻又传来冷冰冰的回音。
他尝试又叫了遍她的名字。
还是只有回音。
再走三五米就是尽头,岩石四壁泛着幽冷嶙峋的光泽,告诉他她不在这里。
他转身向洞口走去。
快到洞口时,手电忽地闪了两下,接着光芒渐弱,快要没电了。
他加快步伐,踩着泥泞,继续向石阶延伸的方向走。
仍旧不间隙地喊着她的名字,喊到最后觉得口舌生烟,嗓子如被刀划破一样疼。满山野都回荡着他的声音,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个人。
万分寂寥。
好绝望。
不如意外的话,她就在山上。
可他却找不到她。
她又一次昏睡过去,朦胧中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好像是他的声音。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却又听到一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像他的声音。
莫名来了力气,她挣扎着想起来,几欲施力,却都没有成功。
心急如焚。
她想回应他,张了张口,却发现出声都很艰难。
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有一股力量按压着她的喉部,撕扯着她的声带,不让她发出求救的信号。
雨声越来越大,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她能听出他声音中的焦灼,似乎是喊哑了嗓子,他的声音像一把细沙挥洒入风雨里,飘入耳中,凝结成一团,温热向四肢百骸流去。
“我……我在——”
她急得要流出泪来,咬着牙,拼了全力喊了一声。
可距离不够,这里又是洞穴最底部,只有空旷的回音,外面的他根本听不到。
热泪流了满脸,两颊冰热交杂。
他在外面又喊她一声,似乎是没力气了,气都喘不匀了。
可也越来越近了。
她能感受一束与月光的冰冷色泽完全不同的光线,迸射在洞口,像个发着灼热的光的太阳,浸润着这处的潮寒。
她哭出声来,几欲吞咽下的眼泪,仿佛起了润喉的作用,她终于喊出声:“我在这里——”
他察觉到与风雨声全然不同的声音,像是哭喊。
浑身一凛,冷风拂过面颊,他心中陡然一突,手电随即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