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可以保护好爸爸的,是他突然伸手控制方向盘,又用身体保护我……”许愿抽噎得说不出话来。
车最终撞上了栏杆。
关靖北拧眉,“他救了你?”
她死死咬着唇悲伤极致得无法说话。
她也不知道神志不清的许父怎么会有意识突然过来保护女儿,可能是本能的反应,可不管怎样,都是因为她才进医院。
手术室的医生出来,问谁是家属,关靖北把许愿安抚下来,走过去称是。
“很遗憾先生,之前压在病人大脑的血块经过剧烈运动后方位移动,加上左半脑溢血太多,我们尽力了。”
尽力了。
医生说的最多的话,就好像病人生死和他们再也无关,救得好就是技术高超,救不好就是病情严重,他们尽力了。
就是无能为力的委婉说辞。
空白一片的大脑忽然一阵晕转,许愿扑通摔倒在地。
“愿愿!”关靖北低叫一声,迅速赶过去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许愿窝在他的怀里,头埋得很深,肩膀抽搐,来自喉间被深切压抑却掩盖不住的呜咽漫出,犹如小兽般号哭。
她没有再去看父亲的最后一面,医生提议关靖北这样做的,也许对她太过残忍,但让最后一面留在脑海挥之不去才最最残忍。
从医院回去她就一直睡在床上,一言不发。
关靖北陪着她,想自始至终都陪着但她并不需要他,慢慢地细想,不是他陪着她,是他想要她陪着。
“他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
不知沉默多久,许愿陡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不等男人开口,她认认真真平静得不像话,看着他,“不要说还有你,我不需要你,几年前我没有你也照样过得好好的。”
关靖北嗓音一下子被堵住似的,噎得无话可说。
“我不该回来的……真是傻,回来做什么,我在澳洲,过得就算再差劲,心里总有希望的,总能揣着某天家人团聚的梦想。”
现在呢,她连做梦的可能都没有。
几年前她没有见到哥哥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因为不知道,所以存在希望,总有一天见到他。
“愿愿,别说了,和你没有关系。”关靖北嗓音越来越哑,俯身抱住她瘦弱不堪的身子,“会好起来的,人有生老病死……你爸就算不出事,他的大脑也可能随时死亡。”
这些她知道,也曾说服自己,但不能原谅。
许愿累了,直接躺下睡着,不知过了多久,被楼下的动静吵醒。
是警察来了。
打开窗户,楼下的动静听得很清楚。
关靖北上来后,她仰起小脸,认认真真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他把汤碗放下,替她掖了掖被沿。
“警察来了。”
“嗯。”
“你不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忽然挽了挽唇角,似乎在讽刺,我已经知道警察来了,你还要瞒着我?
关靖北显然不打算说的意思,眉目不动,“他们想知道和要处理的事,那天的保镖会配合。”
他们是调查许古安的事情,显然,那些保镖是给不出合理的答案,怎么解释,说他是不小心掉入山崖的?
许愿望着已经端到唇边的汤,忽然笑了,“我不喝。”
“补汤。”
“补什么,补脑子吗,我是应该喝一点,不然也不会蠢到重回云城。”
她小脸很认真,“关靖北,是有因果,我哥那件事总有人要上刀尖的,你总不能让替你做事的保镖带罪吧?”
男人一皱眉,“许愿。”
“你是不是觉得这件事不是你亲力亲为就能脱得很干净了?蓄意谋害罪是要坐牢的。”
“许愿!”这一下男人显然动了怒。
“别这样,我说让你坐牢了吗?”许愿了然一笑,笑容让眼睛肿的更厉害,语气有些俏皮又无奈,“可是怎么办呢,总有一个凶手的,人民群众做坏事也得有领导人站出来。”
“我没有要害许古安。”
“嗯,警察,他们,甚至所有人都信,你没有。”许愿抿了抿春,面色沉静得要滴出水,音线低而清晰,“可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