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媚玉堂_作者:九斛珠(47)

2018-11-02 九斛珠

  回到府里,顾不得回东跨院歇息喝茶,径直奔客院而去。

  曳地的裙角被她轻轻提着,疾步行走时如云翻滚,石榴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在后面小跑,“姑娘你慢点,留意脚下,当心别摔着……”

  前面玉嬛仿若未闻,到了客院,一把掀开院门。

  梁靖辞别后,许婆婆早就回正院去了,只剩洒扫的丫鬟仆妇。

  那架紫藤开到尾巴,只剩绿叶密密层层,一抬眼,仿佛还能看到梁靖站在檐下,重伤虚弱的模样。屋门紧紧掩着,她冲进去,先前买给梁靖的两套衣裳仍叠整齐了放在床榻,纤尘不染。她心里气闷极了,伸手在那衣裳砸了一拳。

  玉嬛觉得自己简直是个被人骗着玩的小傻子。

  那梁靖……简直可恶!

  她气鼓鼓地瞪着衣裳,恨不得拿目光在上面烧出一堆破洞来,又吩咐,“石榴,拿包袱来!”待包袱拿来,将那两件衣服丢进去,包好了挂在门口的梁上,而后叫人锁了屋门。

  院里风吹过,那包袱孤零零地吊在门前,好似在荡秋千。

  作者有话要说:  给小满递个小皮鞭,打他吧~!2333333

  第22章 第22章

  当天夜晚,梁靖潜回谢府,探查周遭有无异动。进了谢家后院,双脚却不听使唤,忍不住便往那座住了月余的客院去。谢家虽有护院,论身手警觉却比他差了太多,是以一路摸着暗影进去,也无人察觉。

  结果越过院墙,梁靖就愣住了。

  客院屋门紧锁,因里头没人住,便没安排值夜的婆子丫鬟,整个院子安静空荡。

  明月高悬在半空,将满院情形照得分明——屋檐下,一个简单的包裹被吊在横梁上,里头装的应是轻软之物,偶尔随风微晃。站在甬道看过去,活像是在城楼吊起来示众的犯人,显眼又猖狂。

  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显而易见。

  梁靖看了片刻,皱了皱眉,深沉的眼底却掠过笑意。

  看来她是生气了,不然以她这般待嫁的年纪,哪会做这般幼稚无聊的泄愤之事?

  不过也怪他考虑不周,先前藏身谢府,不得不隐瞒身份,之后琐事缠身,全副心思扑在永王那里,没找着合适的机会跟她说明白。原想着了结手头的事后光明正大地登门,结果府里猝不及防地碰见,竟闹出这么个大误会。

  梁靖悄然站了片刻,走到跟前,见屋门的铜锁牢固,便翻窗而入。

  月光柔亮,他磨墨铺纸,写了个简短的纸条,而后翻窗出去,放在包袱里,露出点纸条的痕迹。

  次日玉嬛从后院散心归来,顺道过去瞅了瞅,一眼便见到素白纸笺。

  抽出来瞧,上面银钩铁划,写着六个字。

  “莫生气,易伤身。”

  玉嬛瞪着那六个字,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哭笑不得,只恨恨跺脚。

  ……

  几条街外的梁府,寿宴当日的盛况过后,气氛仍旧热闹。

  梁元绍夫妇一门心思要定下跟沈柔华的婚事,梁靖却没半分兴致,死倔着不肯去沈家。

  因秦骁的许多口供尚未查实,梁靖肩上担子不轻,也没能抽出空去谢家正经拜访,只管借了拜访师友的名头,忙着深挖蛛丝马迹,陆续搜罗证据。

  而奉命回京请示太子旨意的陈九,也悄然潜回了魏州。

  正是傍晚,魏州城一座酒楼不起眼的雅间里,梁靖靠窗而坐,外面一棵老槐葳蕤浓绿。

  他的手中是斟满的酒杯,送到鼻端闻了闻,香味不算醇厚绵长,甚至略嫌寡淡,然而只消入喉,那辛烈味道便能烧入腹中——那是他在军中最爱喝的酒,陪着他沙场征伐,取过万千敌军的性命。

  陈九站在隐蔽角落,低声禀报。

  “……秦骁官居四品,刺杀的又是谢家的人,事关重大,皇上必会亲自过问。若秦骁立马反口,永王如今就在魏州,定会毁了许多证据,到时就算案子审结,有两位贵妃在,皇上未必不会疑心。殿下的意思是按您的打算,顺水推舟。”

  顺水推舟么?

  梁靖举杯饮下烈酒,目光冷凝。

  那便是要秦骁遂了永王的意,先供出东宫。届时永王没了戒备,呈报案情后放心回京,东宫赶在尘埃落定之前,设法在逆境里翻案,既可撇清干系,还能揭出永王栽赃诬陷的歹毒用心,事半功倍。

  这般裁决,正合梁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