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上边的一撇八字须气得抖了起来,鼻子哼出浓浓的气,脚步沉重。
单只看着他气爆了也不敢如何,就让国军兵们吹哨子唱歌,高高兴兴地打扫战场。
日本军这次撤退除了装载车,别的全没带走,依着闻子吟的意思全留下了,给他们当了战利品。
本来装备紧缺的国军们,这下光是打扫战场收获了两台四一式山炮,那种一发出去就能打倒一栋房子,溅起的灰尘足以填上半条小河。
还有两百多个投掷筒和三百多个日本香瓜□□,以及千百多发汉阳造圆头子弹、三八大盖的子弹。
国军们打扫战场的时候,差点连土都给翻过去了,不放过一丝一毫的东西,收货颇丰,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还能动的,活下来的几乎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都是老兵,他们边搜刮着战利品,边哼着家乡小区。
也不知道是谁开始扯着嗓子唱起来:“起来!巨大国家,做决死斗争要消灭法西斯恶势力!消灭万恶匪群,敌我是两个极端,一切背道而驰,我们要光明和自由,他们要黑暗统治,让最高尚的愤怒像波浪滚滚翻腾!”
最后从单人演变成了大合唱,声音飘散在面目全非的外城,还未走远的闻斐和闻子吟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往后看去。
劫后余生的士兵们,在荒芜血色中,在硝烟迷雾的战场上,满身狼狈,灰头土脸。
他们声嘶力竭地唱着歌,这一刻让人忽略了他们身上脸上的血渍,只记得这滔天的声势。
士兵们也许并不明白歌词的意义,但是自他们当兵的那一刻起,自他们学会杀人,开始保护百姓和队友的那一刻起,有一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闻斐记得他团里就有好几个是家里过不下去,来混口饭吃才当兵的,又或者是为了每个月发的那几个银元。
但此刻已经说不清是为了糊口还是为了保国,他们眼神坚定,唱得脸红脖子粗,唱着唱着有的笑了,有的却红了眼眶,不敢去想明日报数时身边又少了谁。
“大哥,你别气。”
闻斐看着低头认错的妹妹,叹了口气。
“哥不是怪你,是担心你。”
他无奈地叹口气,伸出大手揉揉妹妹的脑袋,要是往昔那个乖巧守礼的妹妹他是极少有这样亲密的举动的,只因妹妹太过重视礼节,胆小又保守。
“你这身手,这枪怎么回事?”
闻子吟吐吐舌头,“我去上学,一个洋人老师教的,他告诉我,女孩在乱世要学会保护自己,哥,我天赋还不错吧?”
闻斐点点头,眸里全是笑意,“你这小鬼丫头,小时候乖得很,不过一两月未见,倒是跟着二弟学调皮了。”
他带着妹妹去自己住的地方,他隔壁还有空房,军营里都是男人,女孩到底是不方便,只有把妹妹放在身边闻斐才会放心。
次日一大早,日本军就实现了单方面的协议,被迫送来了两车好东西。
“团长,团长,鬼子给咱们送东西来啦!
来报信的狗牙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闻斐,十八九岁的少年兴奋满脸通红,一双眼睛偶尔崇拜地瞄向边上的少女,待触及少女漂亮的脸蛋又不好意思地收回,腼腆极了。
东西运到城外放下就跑了,那送东西的留下一封信件,说是给闻子吟的。
上面的内容大致就是东西送了,但是他们藤野少将不容许又丝毫闪失,否则他们要把北城轰平了,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归还人质?
闻子吟笑笑,她将信纸递给闻斐,开始清点送来的东西。
原本她是打算挟持人质掩护闻斐他们撤离的,后来一想,这么干不是把北城拱手让给日本军?
再说都是大小伤员,也都需要修身养息,长途跋涉撤离逃难,恐怕不太好,只有占住北城这一条了,只要把北城守住了,日本军也打不到后面去了。
北城地势奇特,地处北省中段,两边皆是连绵不绝的山脉,想拿下整个北平省,就得先攻下北城,绝对绕不过去,因此只要挡住北城的鬼子,地处南方的东城也就暂时安全了。
闻子吟记得两年后东城包括周边一大片的沦陷就是因为被两边的鬼子包抄袭击了,南北夹击,国军反应不及,甚至因为决策性错误,要放弃这边,当时被放弃的百姓被杀的杀,逃的逃,没活下几个。
“狗牙,你识字是吧,来,拿着笔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