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姨娘停止哭泣,转去求顾子衿:「夫人,求您为奴婢说说话吧。奴婢是陪着您长大的,求您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收留奴婢吧,翠竹愿为奴为婢永生永世伺候夫人。回二爷那里,奴婢只有死路一条!求夫人给奴婢一条生路吧!」
顾子衿不为所动,回忆着当年说:「当年何妈妈告诉我你留不得,我那时已看在一同长大的情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后来,是你自己把那点子情份作没了。我已将你的卖身契给了你,你早就不是我的奴婢,而是成振功的姨娘。侯府绝不会留你,你走吧,把这三千两银子带给成振功。」
「夫人,出了这事,二爷不会放过奴婢的,回去……回去奴婢只有死路一条,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收留奴婢吧!佛家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翠竹不接包裹,又是砰砰的磕头。
「马车已经备好了,送她回兴隆街。」沈老夫人道。
守在门口的两个健妇擎住竹姨娘的双臂,将人架走。翠竹仍不死心,挣扎着想要摆脱两个妇人的钳制,嘶哑的吼叫声游荡在昊晖堂的每个角落。
其中一个妇人干净利落的敲晕竹姨娘,扛着人大步往后门方向去。另一个妇人提着包裹,满脸不高兴的跟在后面。
「就夫人和老夫人仁慈,还送她回去。要是我,早就拿这贱妇沁猪笼了,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丑事来,亏她还厚着脸皮讨饶,呸!」说着一口痰啐在翠竹脸上。
扛着竹姨娘的婆子也啐了一口:「当年这不要脸的女人趁侯爷喝醉酒爬了床,夫人好心没撵她出去。她倒好,眼见着侯爷被害流放崖州,扭头就和成振功好上。这种吃里爬外的东西,死一百次都不足为惜。」她们都是永宁侯府的老仆了,当年的事如何不知?再加上成振功的炫耀,侯府上下人尽皆知。
二人抱怨着来到后门,把人和包裹扔上马车。「送她回兴隆街成振功那里。」
花月得了消息,飞快跑回行云院,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姑娘,五姑娘真的是侯爷的女儿!」
「真的?」成靖宁放下手中的工笔,可可闻言,也一脸严肃的看着花月,旁边的噜噜不明真相,跟着可可望着花月。
花月狠狠点头,说:「千真万确!滴血认亲时,三碗水里的血都融在一起了。白妈妈现在正带着五姑娘去凝华院呢!」
据她所知,滴血认亲这种法子并不可靠,虽说她学的是文科,但初级生物课上也有普及血型知识,不同血型的血也能相融。成芙宁到底是不是成振清的女儿还有待考证,但时代的局限性和落后的医疗,也只能用这个法子来分辨。想到日后多了个「姐姐」,还是堂姐变亲「庶姐」,成靖宁一时间也无法消化,日后慢慢观察吧,「竹姨娘呢?」
「听说想留在府里,哪怕为奴为婢也可以。但老夫人、侯爷和夫人都不同意,把二爷抚养五姑娘的抚养费给她后,就派人送回兴隆街了。竹姨娘让二爷出了这么大的丑,回去哪还能活呢。」花月十分的不满竹姨娘,提及她的下场,有些幸灾乐祸。她还清楚的记得她娘对她说的话,竹姨娘生下成芙宁之后,得了成振功的赏赐,在二房风头一时两无,每天穿得跟五彩缤纷的山鸡似的到琼华院炫耀,说了好多风凉话,气得老夫人好些天都眉头不展。
「竹姨娘罪有应得,送她回二叔那里没什么不妥。」沈老夫人的处置是最稳妥的法子,「只是可惜了成芙宁。」成芙宁是一个有分寸知进退的好姑娘,曾经一起上闺学时,两人相处很淡,谁也没有得罪谁,也没有讨好奉承谁,她摊上这样一个亲娘,也是三生不幸。
「奴婢倒不觉得五姑娘可惜,她运气多好?从前在侯府,除了三房的二姑娘,二房的大姑娘之外,就数她最受宠了。现在又认了生父,能回侯府继续过好日子。别说什么生母名声不好的,侯府现在鼎盛着呢,哪怕是庶出也不敢被人小瞧了。不过五姑娘的确是好人。」花月身为大房的丫头,在和二房三房水火不容时,也很喜欢这位五姑娘。和嚣张傲气的成玉宁成康宁不同,她从不侍宠生娇,比罗馨宁多几分硬气,比罗安宁平和。之后后面的几位姑娘,年纪小没怎么接触。
「不管怎么说,以后都要敬着她,咱不惹事也别让事来找咱们。把小丫头们都看好了知道吗?」成靖宁对花月几个说道。回来的一年多里,除了给荀太夫人请安遇到之外,哪怕在闺学里也无甚交集。在不了解她之前,决定保持距离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