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东西也是要换银钱来花的好不好!”绯姬跺脚:“真不是偷的!”
沈秋练失笑,两人像街头巷里的寻常姑娘一样把新买来的衣裳过水洗,绯姬一面对着冻的通红的手哈气一面指着沈秋练的搓衣动作尖叫:“别这么搓!好好的面料都要扯烂啦!”
沈秋练破天荒的不怕冻,但也的的确确不会洗衣裳,没洗出个所以然来还把自己弄得半身是水。
绯姬无可奈何的给她卷袖子,一面瞅着她极度无辜的脸感慨:“仙女就是仙女,不该下凡。”
湿漉漉的袖子卷到高处,绯姬目光在沈秋练纤细而削瘦的手臂上停留了一下,微有骇然——竟然没有守宫砂。
沈秋练必是有出身的,玄门大家的女子不可能不点守宫砂,她......
结合先前种种,绯姬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萧墙
年前一月沈秋练也没闲着,启程往未央都的方向,绯姬无所事事的要求同行,并表示如果有机会还想再见上婵贵妃一面。
这一路绯姬实实在在的开了一把眼界,也见识到了身为女修的沈秋练的另一面,在守墓灵面前所见只是冰山一角尔尔。
这样磨磨蹭蹭的终于在除夕夜赶回了未央都,不知道绯姬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还订着了云来客栈里的最后一间客房。
雪姗姗来迟,沈秋练推开云来客栈装饰精良的花窗,探出头和手臂,接触轻盈而冰冷的雪,在这个角度可以看见皇宫的一角,月和雪交织成薄雾,飞檐层叠翘起,九龙衔珠,金光幻化成威仪,穿过那层雾,笼罩着整个未央都。
沈秋练无端想起了那个与后宫相连的墓道,她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别在屋里杵着啦,容易犯困。”绯姬穿着姹紫嫣红的风毛小袄,像个艳丽的官家小姐,朝她挥手:“走。”
夜色已深,街上仍是人来人往的热闹,华灯彩纸点缀着王都的每一个角落,沈秋练披着一件天水碧色披风,被绯姬拉着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她时不时的扭头望向皇宫的方向,隐约看见有不甚明显的黑气升起,又消散开去。
她猝然间驻足,被身后紧凑的人群所绊倒,有人骂“不长眼睛啊”,又被绯姬气势汹汹的骂回去。
沈秋练被绯姬从地上扯起来,还没站稳便听见有人大叫:“快看!皇宫着火啦!”
一时群情高昂而激奋,纷纷朝向东方,却见火光冲天炙月,将满天的雪融化,竟比烟火还要绚烂而夺目。
人群乱成了一锅粥。
“火一定烧的很大。”沈秋练低声道。
“是啊。”绯姬将她从人群里拖出来,在街角停下:“是芳华殿的位置。”
沈秋练足下一动,绯姬已经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那是皇宫禁地,自会有人灭火,你去凑什么热闹?”
“可是——”沈秋练惦记着那转瞬即逝的黑气。
“那是皇宫。”绯姬又重申了一遍,难得正经:“至于着火的原因,睡一觉明天会有答案的。”
皇宫的大火没有烧过后半夜便被扑灭了,守岁的人们也没有扛过困意而入睡,待到翌日醒来再津津乐道此事。
沈秋练一宿没合眼,第二天还没等她与绯姬去打听,消息却已经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整个未央都城,伴随着一道加封皇七子李栩为长平王的懿旨。
绯姬要了一式四份的精致小点作为早饭,与沈秋练面对面坐着,她一边喝着新鲜的豆浆一边将这瞬息万变的宫闱秘事娓娓道来。
原来,荣宠万千的婵贵妃突然发了疯,于皇庭夜宴之上行刺九五之尊,而一直在宫中碌碌无名的皇七子李栩不顾一己安危替皇上挡刀,让老皇帝躲过一劫,婵贵妃则逃回了芳华殿,将门锁上又放了一把火,将整个芳华殿给烧毁了。
“按理说这算是宫闱丑闻,应该被捂得严严实实,而且那把火其实没烧多久,势头却大到能将一整座宫殿烧毁,想来那墓道出口也坍塌不可寻了。”绯姬道:“若说没人策划,我还真不信,倒叫这个长平王捡了个大便宜。”
她言下之意明了,沈秋练微微纳闷道:“可他自己也受伤了,以身饲虎岂不危险?”
“这就是赌博。”绯姬说:“如果没死就能拥有尊贵和荣华,宫里的人常有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