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大哥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斜着眼瞥了古熹一眼,那表情好像在说“穷穷穷,老子知道你穷,但老子就是要去京城”。
没有坐骑是万万不行的,古熹一想到要靠自己的双脚走去下个城镇,就腿脚发软。
心里纠结半晌之后,古熹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认了命:“行吧行吧,就听你的,咱们去京城,去京城。”
算了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做好决定后,古熹熟练地翻身上了驴背。
驴大哥明显很高兴,载着她迈开了步子,往京城而去。
就在这时,一个喘着粗气的男声从后方传来——
“姑娘——姑娘——”
古熹拉住绳子,回头一看——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袍子的大叔匆匆朝她跑来。
大叔很快跑到了古熹面前,缓了一口气后露出两行大白牙,作了个揖,说:“姑娘,你好,在下是相勤南,相是相识的相,勤是勤奋的勤,南是南方的南。请问姑娘你是往京城而去吗?”
古熹点了下头。
相勤南面露喜色,上前一步,又说:“姑娘,那你能让在下蹭一下你的驴吗?”
古熹一惊,强自镇定,迟疑地道:“大叔,男女授受不亲。”
相勤男笑眯眯地解释:“姑娘,在下年方二十,不是大叔,叫哥哥吧。”
古熹伸出手,指了指相勤男的脑袋,说:“可是,你头顶都秃了……”
相勤男骄傲地摸了摸自己的秃头,一副炫耀的模样:“姑娘,你这就不懂了,在下这叫勤奋好学,平日里读书太辛苦,提早掉了发。”
“哦……”古熹懵懂地点了点头。
相勤男又上前一步,再次露出他的大白牙:“从这儿去京城要走上两个时辰,骑驴的话一个时辰就够了。姑娘,你让在下蹭蹭你的驴,在下把在下的帕子送你擦汗。”
说罢,相勤男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
古熹顺着他的手看去,发现这帕子本身应该是白色的,但不知上面沾染了什么,灰一块黑一块,看着恶心又可怕。
古熹眼睁睁地看着相勤男把帕子递过来,一股奇怪的味道瞬间飘入鼻子。她面露惊恐,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就重了点——驴被掐了一把脖子,“嗷”地叫了一声,然后立即撒开蹄子,奔向前方。
后面,相勤男吃了一嘴的灰尘,“姑娘姑娘”地追着驴跑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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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古熹来到了京城。
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古熹从小长在乡下,没见过这么繁华的大城市,先是远远地被巨大的“长安”俩字震惊了,再是被长安街里密集的商铺、热闹的人群给吓住了。
“这家饭馆的人,比村里的人都多吧……”古熹牵着驴经过一家豪华大饭馆时,望见里面坐满了人的大厅,发出惊叹。
正是饭点,小二们不断地上着菜,饭菜的香味从内飘出,古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肚子——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早饿扁了。
先去吃个饭吧,她想。
这种豪华大饭馆显然是吃不起的。古熹十分有自知之明,她身上只有五十文钱,还是多年来省吃俭用才存下来的。
一路穿过热闹的长安城主街,古熹看到了一个面摊。摊主是个蓄满了胡子的老头,看上去十分和蔼。
古熹拍了拍也早已饿了的驴,上前问道:“爷爷,一碗面多少文钱?”
老头掀了掀眼皮,动手抓了一把面到锅里,说:“十文。”
古熹大吃一惊,惊叫:“十文?!”
他们村一碗面才一文!
老头双手麻利地撒葱花,盛面,说:“没钱?”
“不是……”古熹觉得这老头看不起人,鼓了鼓腮帮子,说,“我有钱的。”
“嗯,来一碗?”
旁边,驴儿已经因为饥饿发出不满的呼呼声。
古熹脑内两个小人交战半天,终于咬咬牙,说:“来一碗。”
“先付钱。”
“哦哦,好。”古熹低头往身上摸去。
咦?奇怪,我的荷包呢?我的钱呢?
古熹大惊,惊慌地在身上摸索起来,从腰部摸到胸部,又从胸部摸到腰部、腿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