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就是跟他人往来的话,那我还是不要跟任何人扯上关系的好。
大家都得胰脏病死掉算了。不,让我吃掉算了。大家的胰脏都让唯一正当的我吃掉。
没想到感情和行动能如此简单地连结在一起。
我的耳朵被庞大的怒意堵住,可能什麽也听不到,包括她的悲鸣。
我抓住她的肩膀,将她压倒在床上。
她的上半身倒在床上,我放开她的肩膀,抓住她两只手腕不让她动弹。我什麽也没想。
她稍微挣紮了一下,最後终於放弃,望着我在她脸上投下阴影的面孔,我仍旧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表情。
「『交情好的同学』?」
困惑的她。
「怎麽了?快放手,好痛。」
我沈默地望着她的眼睛。
「刚才是开玩笑喔?喏,跟平常一样闹着玩的。」
到底要怎麽样才会满意,我搞不清楚自己。要不就是,我已经受不了了。
我一言不发。而她表情丰富的面孔、交游广阔的面孔,跟平常一样变幻多端。
她在笑。
「哎,你决定跟我一起玩吗?以你来说真是大方啊!好了,快放手。」
她很困惑。
「喏,喏,怎麽啦?一点都不像『交情好的同学』。你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吧?喂,快放手。」
她生气了。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可以这样对女孩子吗?快点放手!」
我以可能是到目前为止最不为所动的眼神直视着她。她也没试图避开我的视线,我们在床上互相凝视,没有比这种场景更浪漫的吧。
她终於沈默下来,什麽也不说了。只有大雨的声音隔着窗子像是在责怪我。她呼吸和眨眼的声音,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直直盯着她看,她也直直盯着我看。
所以我明白了。
她没有说话,面无表情,但是眼中浮现了泪水。
看见她的眼泪,我一开始就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像是不曾存在过似地溶解了。
心头一块大石落下的同时,後悔涌了上来。
我轻柔地放开她的手腕,站起身来,她惊愕地望着我。我看了她一眼,然後不忍直视。
「对不起…………」
她没有回答,仍旧躺在床上,维持刚才被压住的姿势。
我拿起放在床上的包包,像逃跑般握住门把。
「…………『过份的同学』。」
背後传来的声音让我瞬间踌躇了一下,然後没有转身,说道。
「对不起,我回去了。」
说完这句话,我打开了应该不会再来的房间门,迅速地逃离。没有人追上来。
我没有替她锁门,就这样在雨中走了几步,然後发现头发淋湿了,我急忙撑起伞走到大路上。柏油路上泛起夏天的雨味。
我斥责想折返的自己,一面想着回学校的路,继续往前走。雨下得更大了。
思考。终於平静下来,自己思考。
越想只越觉得後悔。
我到底做了什麽啊?我对自己非常失望。
我不知道对谁愤怒原来会这样伤害别人,会这样伤害自己。
是因为看见了她的表情吗?是因为看见她的眼泪吗?感情一发不可收拾,遗憾这种感觉一发不可收拾。
我发现自己紧咬着牙关,牙床都开始发痛了。我竟然有因为人际关系伤害自己身体的一天,真是疯了。但我能感觉这份痛楚是对自我的惩罚,显然脑袋还清楚,但这样并不能抹消自己的罪过。
她说的恶作剧是导火线,那伤害了我的感情。虽然是事实,但就算是事实,也不能成为我对她施暴的藉口,即使我被她无意之间伤害了也一样。
我受伤了。受伤了?什麽受伤了啊?回想她的气息跟心跳,仍旧不明白。只不过,不知怎地,觉得不可原谏。无法以道理解释的感情,让我伤害了她。
我在独栋住宅间穿梭。平日的午後,四下不见人影。
就算我突然消失,也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吧。
周围安静到让我这麽觉得。突然,背後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不引人注目的同学』。」
非常沈稳的男性声音。我猛然回头,撑着伞的同班同学站在那里。在他出声之前,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存在,我觉得不可思议。第一是他出声叫我,第二是一向温柔敦厚的他脸上带着愤怒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