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琚被带上来的时候,人群开始躁动,他们已经了解了这些年被掩盖的真相,也知道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丞相是怎样的罪恶魁首,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因他失去了亲人、朋友、恋人,现在这个人要伏法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快意。
吴琚却只是冷笑着看向桑涤江,在群情激愤之时,他突然看着桑涤江的方向道:“你们可知台上这位监斩官是谁!他便是大逆罪人桑涤江!在金陵鼓动流民起义的反贼桑涤江!”
“胡说!”
“胡说!你胡说!”
吴琚的声音很尖锐:“你们不相信?他身边的女子可是崔绿映,曾经化名为碧影的懿华郡主!”
百姓们愤怒地呼喊:“你胡说!是桑丞相大义灭亲,才让谋逆的弟弟伏法!”
吴琚高声道:“桑丞相,你敢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桑涤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面色镇定自若,无波无澜。
吴琚狂笑道:“原来碧霄公子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
桑涤江却站了起来,用十分平静地声音道:“不错,我的确是桑涤江。”
崔绿映猛地转头看他,正对上他安抚的笑容,不知怎的竟莫名心安。
人群突然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他接着说:“七年前,我的兄长将我救下,替我受了凌迟之刑。”
崔绿映察觉到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带着浓重的悲伤,便接着道:“当年我流落江南,与涤江相识,机缘巧合之下共赴金陵送春宴,归途之中因为打抱不平救下了赵索和淑娘,随他们去了金陵城外流民聚居地。又和神医靳寻一起为流民治伤熬药,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后来会有那样的罪名扣到我们头上。赵索和淑娘原本就是吴琚手下的死士,他们费尽心机,不过就是要将涤江、靳寻和我诬陷为大逆罪人!”
吴琚睨着她道:“郡主娘娘好一张巧嘴,一心要替碧霄公子开脱,只可惜你根本就没有证据!”
“谁说没有证据!”就在百姓们议论纷纷之时,一个黑衣少年走了出来,他十七八岁的模样,眼中蕴满了愤怒。
是齐湛华。
他看向崔绿映,垂首道:“郡主,对不起,我便是赵索和淑娘之子。”
他又转向人群,陈述着那段往事:“景承二十年,我只有十一岁,父亲和母亲是金陵城中的普通商贾。可是突然有一天来了一群黑衣人,他们将我抓起来,逼着我爹和我娘去扮作流民,要他们用生命去完成一个罪恶的计划,我在他们手中,爹娘根本没有就选择。为了守护我,他们按照计划,鼓动流民起义,并尊碧霄公子为主,将他诬陷为谋逆之人,要将他推上死路!”
吴琚犹做垂死挣扎:“你不过是他们雇来的骗子!”
“金陵城还有很多人认得我,他们能证明我的身份!”齐湛华冷冷地看着他,“更何况你们当年留下了痕迹!”
☆、第六十三章
他指着吴琚,怒道:“爹娘死了,你们要杀我灭口,可是上天偏不叫我死,让我逃了出来,我今日就是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物什:“当年你以此物作为信物,命杜景社抹杀碧霄公子,你没想到此物在我这儿吧!这是御赐之物,还刻着你的官衔呢!”
吴琚看都不看,冷笑道:“一枚小小的银锞子又能说明什么?谁知道是你何时从我身边盗走的!”
谁料他话音刚落,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齐湛华喝道:“吴琚,谁告诉你我手中拿着的是银锞子!你且看清楚我手中是何物!”
吴琚面色微变,猛地抬头去看,却有些瞧不清楚,齐湛华冷笑着朝他走近,他这才看到那只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
人们纷纷反应过来,高声喊着:“是他做的!碧霄公子是无辜的!碧霄公子是无辜的!”
桑涤江从监斩台上走下来,从容地踱步到他身边,摊开掌心,淡淡道:“真正的银锞子在我这里。”
吴琚怨毒地看着他,面带嘲讽,声音尖锐:“桑涤江,你逃过此劫又如何!你难道不曾听闻‘狡兔死,走狗烹’吗?他的皇位坐稳了,还能容你存活于世!桑涤江,你的下场一定会比我更惨!”
有些人死到临头还要过过嘴瘾,桑涤江自然是不予理会,任吴琚怎么叫骂,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上了监斩台,他取出令牌,一挥袖将令牌掷向半空,声音坚毅而有穿透力:“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