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索正好路过此地,得悉桑涤江身份后,竟在他面前直直跪倒:“原来恩人竟是碧霄公子,救命之恩,赵索无以为报,今日在此立誓,但凡公子能用上赵索,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俯身准备磕一个响头,却被桑涤江一把拦住。
“那天的事你无需放在心上。”
碧影嘴角上扬,她喜欢的人从不刻意施恩,也不图谋回报,即便是机缘巧合布下了善行,也不过淡然处之,一笑置之,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风度。
人群沉默过后,是更大的喧嚣。他们全都对桑涤江感到好奇,每个人都有一堆问题想问。
碧影拉着桑涤江,笑嘻嘻道:“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公子他另有要事,大家有什么问题改日再问吧。”
话音刚落,她就拉走他朝帐篷的方向小跑过去。
避入室内,桑涤江松开她的手,无奈地笑着说:“谎言什么的,你果然是张口就来。”
碧影无辜极了,拔高声音道:“我可没有撒谎,你有要事,你的要事就是陪我。”
桑涤江服气地点头,头一回笑得不能自抑。
☆、第二十二章
桑涤江和碧影回到姑苏时正是四月初三。
到达桑府时,天已经黑了,守在门前的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仆。
桑府红烛高烧,灯火通明,阖府上下似乎没有一个人安寝。
桑涤江与碧影携手穿过花厅,饶过重重回廊,直接朝正堂走去。
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桑涤江的父亲和母亲,碧影不由紧张万分,她暗暗祈祷,希望这条路越长越好。
不知走了多久,桑涤江停下脚步,轻声道:“到了。”
碧影深吸一口气,不断安慰自己,这些年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就算里面是未来的公公婆婆,也绝不能怯场,要是丢了自家的颜面,回去没法向爷爷交代。
她心一横,迈开脚步朝前走去,和桑涤江一起跨过门槛进了堂中。
堂中没有旁人伺候,桑老爷和桑夫人并肩坐在罗汉床上,两人皆面色凝重。
他们一同行礼,“孩儿/碧影见过父亲大人/伯父,见过母亲大人/伯母。”
桑老爷桑夫人瞥了碧影一眼,淡淡道:“毋需多礼。”
两人退至一旁,桑老爷盯着桑涤江,眼中明显充满失望,“涤江,你且说说桑家家训中哪三条最为重要?”
三条?碧影狐疑地皱了皱眉。
桑涤江没有半点迟疑,依旧是恭恭敬敬的语气:“其一,不得踏入长安;其二,不得入朝为官;其三,不得溺于情爱。”
碧影吃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桑涤江却牢牢地握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忧。
桑老爷冷哼一声,“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却为何要明知故犯!”
说完他看了妻子一眼,桑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哀痛道:“涤江,你和这姑娘的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我们不得不管。你……你应当知道,你执意娶她,依我桑家门规,只能将你逐出家门,此后……生前姑且不论,便是百年之后也不能葬入祖坟,你当真要让爹爹娘亲这样伤心吗?”
碧影已是出离的愤怒,不得溺于情爱?这叫什么话!便是他们皇家女子都能挑选可心的夫婿,他们竟不允许儿子挑选合意的妻子!能订出这样不近人情的规矩,桑氏的名声迟早要败坏殆尽!
“你们这是什么破烂规矩!我告诉你们,我不怕背上勾引涤江以致你们反目的名声,你们休想用这个威胁我们!”
桑涤江将碧影揽在怀中,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直直地看着堂上父母,坚定道:“我携碧影回家,是想让父亲母亲看看我未来的妻子,而非……要她替我背上些莫须有的罪名。”
桑夫人神色骤变,怒气冲冲道:“莫须有?若非她刻意纠缠,你会同她有牵扯?桑涤江啊桑涤江,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儿子,你什么样的性子,我还不清楚么?”
桑涤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温言道:“父亲母亲最终肯成全兄嫂,可见这第三条门规并非没有宽宥的余地。”
桑夫人身体轻颤,冷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桑涤江顿了顿,轻叹道:“涤江之罪,罪不在第三条,此事自然与她没有半分干系。”
碧影突然就明白过来,他们是要为逐桑涤江出家门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们的恋情,不过是一个由头,一个借口,是掩盖他们真正目的的粉饰之谈,是保全他们为人父母颜面的最后一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