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文盲女配逆袭记_作者:小冬叶(3)

  后十八年,被一桩名不符实的婚姻所拖缠,丈夫不爱,婆婆嫌弃,就连家里那几个下人都明里暗里的瞧不起她。她要拿一匹布做衣服,佣人就到阁楼里拣着几块早几年便过了时的布料递给她,她受了这样的欺负,又不敢到婆婆面前告状,她怕人家说她刁泼,说她爱搬弄是非。一来二去,也不做衣服了,经年是那么几身洗的泛白的素色衣裳。

  瘦瘦的一个妇女,窄窄的脸,清汤寡水的穿着打扮,无趣的性格,时刻散发着哀怨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向旁观者们灌输一种受害的、无能的形象。

  她就是这么一个空洞白净的女人。

  她那作为男主的丈夫——迟秉文,恨极了她这样一副怨妇的模样,但他不知道,是他,是他的家庭,是从前的那个社会,将她逼成了这个样子,但他把错一味地怪罪在他太太的身上。

  他看见她,无论是新婚时的羞涩可人,还是婚后很长一段时日的娇憨隐忍,又或故事接近尾声时的那种神经质的刻薄哀怨以致不可理喻的疯狂——他都像唾弃旧时代的渣滓一般的避之不及。

  他总是憎恶的看着她,哪怕是笑,那笑里也是一层浓浓地嘲讽。

  他恨她那种瘦怯怯的身材,袖管里露出的一截手腕骨瘦如柴,完全是一副旧社会的小脚女人的形象——但好在,周瘦鹃因为某些原因,生得一双合适的正常的女人的脚。

  他爱的是那样健康的、活泼的新式女子,他爱的是他的那一个羞涩中却带着新时代特色的乐于交际的女学生。

  迟秉文婚后常常喝酒,醉醺醺的回家,或是索性不回来,宿在大学安排的教师休息室里。甚至到了后来,他在外面公开地同他那女学生谈起了人人称羡的恋爱,不像从前,还有许多顾忌。然而外人看着,还觉得他是顶天立地的好人,是男人中的楷模,是敢于破除陈规陋习的先驱者。

  迟家几个兄妹,男主的几个朋友,都把她丈夫的那个乖巧女学生——冯小婵,引为知己。这书里的情节,与其说是男教师与女学生的坎坷恋爱史,不如说是这个名叫周瘦鹃的正妻这一生的心酸传记。

  一个圈子里头,都把这女主冯小婵当做男主的正经太太看待了,仿佛那明媒正娶的妻子才是个局外人。

  她二十六岁了,周瘦鹃嫁到迟家的第八个年头,仍然一无所出,迟秉文根本从没有碰过她的身体。她就像是个寡妇一般的活着,亦无一儿半女的倚靠,镇日里受着邻里的闲话,尝着自家婆婆的冷脸,瞧着家下佣人的怠慢,惶惶不可终日的硬捱着一个个寂寞难耐的日子。

  她父母总以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迟家又是大户,不好为之声张。她每次一回娘家,泪眼婆娑的与母亲诉着苦,她母亲虽然陪着哽咽,却仍是一味地劝她忍让。没几天又被娘家人给憋屈的送了回来。

  她第一次气的跑回娘家时,迟家众人还有些着慌,忙打点了礼品,由迟老太太牵着头,送到她娘家去,要劝她回来。

  然而这样来去的次数多了,她娘家也不肯怎样给她撑腰,迟家的大大小小,吃准了她跟她娘家的这样一种服软的态度,就更加的看她不起,也再不去派人到周家庄接她,冷眼瞧着笑话,等她自己乖乖的回来。

  她是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那些人随着情节的发展,总是合起伙来的挤兑着这个可怜的正妻,甚至把她逼到了绝境,她终于奋起反击了一把,却仍旧是旁观者眼里不义的、可恨的负隅顽抗。

  谁都可以往她头上踩上一脚。

  最后人家男女主双双团圆,而这炮灰女配,不仅被休,竟还那样凄惨的死在了医院的一张破旧的满是污迹血迹的病床上。外面即是炮火连天,满目疮痍的城市,而病床上的这个可悲的女人,却仍旧是苍白无力的那一张淡青的脸,叫人忘了她做姑娘时,也曾经是靥洒红晕,笑意盈盈过的。

  他冷眼看着她一步步被时代的车轮拖进无底的深渊。末了,到她终于坠入无间地狱时,旁观者们也举起他们的手,毫不吝啬的鼓起了掌。

  都是些什么破事!

  晚风裹起落地窗前的轻纱,渐次荡起一个个小小的波纹。黑沉沉的床,印着一圈圆圆的金色的灯光。床头一直遥遥地要延伸到天花板上,床上是雪白而蓬松的枕头被子,墙角一只高高的黑柜子,上面点着一只香槟色的香薰蜡烛,悠悠地抽出一线雾白的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