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这入目随处可见的紫檀木,据她所知,世上除了皇室还从未有哪家敢擅自使用紫檀的,可这明显不是皇宫。
但可断定,这府中主人定非富即贵,必是皇帝宠臣。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所着衣饰,与自己往日风格全然不同,但手腕四肢等还是颇为熟悉,行数步走向对面的梳妆台,一把拿起铜镜,镜中的人长眉若柳,双瞳剪水,不点而朱的唇瓣也是十分熟悉。
是自己没错。
眼底闪过冷意,她到底在何处?
推开窗,清新冷冽的气息扑鼻而来,窗外是一片园子,不知名的奇花异草尽管在冬天也开的鲜艳,就是突然涌进的一群吵吵嚷嚷的人破坏了这美景,仔细一看,竟是追着两只喜鹊在跑,人人脸上皆是雀跃。
她嗤笑,真是没见过世面。
收了目光回来,就见一群人中有一丫鬟在园中看到了她,之后匆匆向外跑去,不过多时已至房门外。
“小姐,可是起了?奴婢打水给小姐洗漱吧。”
小姐?这称呼有趣。
“你先进来。”
丫鬟推门而入,见到窗边的她,忙过来将窗关上,焦急道:“小姐怎不披个衣服就这般站在窗前,正月里凉的很,小姐要是染个风寒可让奴婢们如何担待得起。”
边说着,边自衣橱内取出狐裘给她披上,并塞她手里一温度适宜的小暖炉,一副生怕她冻着的样子。
相爷宠小姐如命,若服侍有一星半点的不妥,可是讨不得好果子的。
她任由着眼前的人将她伺候的一丝不苟,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直到对上丫鬟抬头看来的目光。
丫鬟心底一恍,总觉今日所见的小姐与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小姐有何不同,但眉眼容貌也并无甚怪异,但她眼底晦暗不明的神色和自内而外传来的冷意令她颤了颤。
正欲开口询问,就见“小姐”与她面前轻轻挥手,随之便没了意识。
女子看了眼自己施法的手,本想着随便一试,没想到法力并未减退。
抬眸看着面前双目无神的丫鬟,问道:“你是谁?”
丫鬟毫无波动,只机械僵硬的一字一句顺着她答:“奴婢名唤秋水,自幼便贴身侍奉小姐。”
秋水?看了眼丫鬟的眼睛,倒是生的漂亮,这名字取的恰如其分。
她又问:“那我是谁?这又是哪里?”
“小姐便是小姐,这里是左相府,小姐的家。”
左相府?
她眉心一紧,仿佛联想到些什么。
又问:“哪国的左相?”
“南国左相。”
抱着小暖炉的手渐渐抓紧,再次开口时已带了试探与不确定:“南国左相?那你方才道我是南国左相之女,难不成我叫……”
她只是顿了一瞬,并不敢将那个名字读出来,被催眠的丫鬟以为她又在发问,便自顾自接道。
“小姐名唤朝颜。”
她惊的向后退了一步,扶着一侧书案才堪堪站稳,眼中是浓浓的不可置信。
不求与君长相守,惟愿朝暮对君颜。
她曾经极为反感甚至不肯启齿的名字,可……她怎么会是朝颜?
快速再次走向梳妆台,将铜镜里的人反复看了几遍,手一松,铜镜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无数碎片里映着女子惊慌失措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方才那丫鬟见她时并无多大情绪波动,说明她家小姐便长这么一副模样,可她怎会与自己长的一样?
南国左相之女,朝颜。
姻缘天机盘上曾深深刺眼的名字,如今竟大喇喇摆在她面前,而她……被叫做朝颜?
三山九州生灵众多,但任何生灵定不敢触及上神之容,朝颜不过一凡人,怎敢与她长的一般模样?
而她,分明因九里明自九幽炼狱不经意携带回来的幽冥火灼伤魂魄,此时理应该魂归天地才是,怎会成了朝颜?
独活揉着眉心,脑子里乱的一塌糊涂,但更多的是想着某个男人,此时定该疯魔了才是,若她猜得没错,定是她断气后,某人抛下政务村部未离她床前。
思绪岔开一瞬后,关于身体内朝颜的记忆纷纷涌进脑中,出生,满月,周岁,直至今年及笄,事无巨细在她脑中飞快闪过,待结束后,她才真正接受自己与朝颜融为一体的事情。
只是谜团一片,她有太多问题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