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问问翰林院_作者:夏木语冰(4)

2018-10-31 夏木语冰

  情势危急,但是顾兰亭很快镇定下来,拱手作揖道歉,语气温和谦卑。

  “对不住,是在下失礼了。我这位朋友喝醉了,本无意冒犯,还望二位海涵。”

  她还未收回作揖的手,便看得那明晃晃的剑落在了自己肩上,寒气逼近脖颈。

  他不发一言,但气势逼人。

  看皇兄这架势,顾兰亭身后的阿宁惊得张大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皇兄虽一向清冷但也不至于暴戾,今日怎么会这般反常?

  “都是男子,难道还容不得一时失仪吗?”

  顾兰亭抬首迎视李勖,目光里毫无畏惧,语气也是不卑不亢。她刻意强调了“男子”二字,因为她已经看出柳还行扑的是一位姑娘。

  李勖认出她是刚才曲水流觞那位妙人,向前走了一步,欺近了顾兰亭。他比她高了一个头,此刻完全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前人两颊融融,如霞映澄塘,双目晶晶,似月射寒江。她脸上全不见一丝惧意,俱是云淡风轻。整个人就如同一抹淡淡的素色幽兰,生生逼退了这万紫千红。

  他看清了她的眉目,满城桃花随即失了颜色。

  是他?是她?

  李勖细细看了一眼眼前人颈项,确定眼前人是个女娇客而非男儿郎。而这个女娇客,他似曾相识。

  却不知到底是不是那个旧相识。

  顾兰亭见李勖盯着自己,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敢静静回视。

  他眼神已不似刚才那般阴鸷,眸子里仿佛泛着一层沉沉的雾霭。她看他仪范清泠,风神轩举,便知他定不是寻常男子,非富即贵。

  良久,李勖收了剑。却一时没握住,“哐”的一声剑落到了地上。他这才发觉,自己也失仪了。

  “容得,容得。”

  李勖低声道了一句,不知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她听。话未落,人已扬袖走远,沈兰亭后知后觉抬眼去看他的背影。

  他从街口那丛绿竹下走过,月白春衫落下一片竹影如画。她恍然未觉,自己竟已经看得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勖(xu四声),柳还(huan)行。

  ☆、上巳花灯

  “公子,公子……”阿宁久唤顾兰亭不应,便艰难地伸手推了推她。

  “对不住,对不住……”

  顾兰亭回过神来,赶紧从阿宁手中扶过了醉醺醺的柳还行。

  “没事,没有……大碍。我哥他太护着我了,没吓到你吧!”

  阿宁见顾兰亭生得好看,刚才在皇兄面前又不卑不亢,气度不凡,心里对她很有好感。她边说着边要伸手去看顾兰亭脖颈上是否伤到了,顾兰亭知礼地退了一步。

  “在下无妨,多谢姑娘挂怀了。”

  “姑……娘?”

  阿宁听得姑娘二字,脸上一热,想来眼前这俊公子肯定是看穿了她是女扮男装,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放浪了。她一时羞愤,捂着脸就跑了。

  “哎,等等我!”云里雾里的丫鬟听书不明所以地追了上去。

  顾兰亭低头舒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柳还行的脸,可他还是没醒过来,想来是酒劲儿还没过去。

  “呆子,你差点儿害死我了知道吗?剑都架到我脖子上了知道吗?”

  回忆起刚才那人愠怒的眼神,顾兰亭现在心里还打着颤儿,她虚虚抱了抱柳还行,拍了拍他的背,自己才舒下心来。

  顾兰亭请了杨府的小厮帮忙,才把人高马大的柳还行弄上马车。他醉得很死,回到客栈睡了大半天,黄昏时才醒过来。

  柳还行醒过来时,顾兰亭正坐在窗边涂药膏,已经快涂好了。她的手长了冻疮,因今年生了一场倒春寒,到现在还没好全,留着疮疤。

  此刻屋内昏暗,顾兰亭小巧柔美的俏脸映着暮光,似仲春三月桃花之色,一眼望去,岁月静好。

  柳还行对这个花容月貌的发小虽没有男女之情,却是极心疼、极看重的。没人能比他更清楚,她这一路走来的诸多苦楚。她从来不诉苦,可他都知道。若是不苦,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玉手,也不会生这么多冻疮了。

  “你这手为何还没好全?”柳还行点了一盏灯,屋内顿时亮了起来。

  “大夫说快了。你终于睡够了,我还怕你醒不过来了呢!”先才顾兰亭请了大夫,大夫说他只是喝醉了,可她还是不放心,就守在他屋里,想着万一他没醒就再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