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夫人凝视着她,微有恍惚,“哦!”
阿原双颊赤烧,却黑眸晶亮,“其实我认识他也没多久,可不知怎的就是想和他在一处,再不分离。想来我从前必定和他有过很多交集,才会跟他有了婚约,他才在我逃婚后辛苦寻找吧?端侯……他究竟是什么来历?我当日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原夫人阖了阖眼,轻声道:“我不知道。”
阿原怔了怔,“不知道?”
原夫人声音低而苦涩:“阿原,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女儿那些日子在绣江山图为皇上祝寿,根本不晓得她会在祝寿当日请皇上赐婚。也就在那日,皇上下旨,说景辞出身高贵,先人乃朕生死之交,朕爱其才识,怜其病弱,不忍其孤苦,故封为端候。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朝中还有这么个人。他的来历,至今是谜?”
阿原惊愕,“我……不曾与母亲商议过?母亲也不曾问过皇上?”
一个是她的女儿,另一个……算是她的情人吧?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决定了那桩亲事,让她这个当母亲的无从置喙?
原夫人长叹,“你向来有自己的主见,不愿与我商议。因为你的缘故,皇上跟我分歧已久。你跟我极像,从容貌到性情,像极了。皇上大约更喜欢你。”
阿原背上浮起一层冷汗,说话都结巴了,“你说我跟皇上……跟皇上……”
原夫人定定看她,然后摇头,“还不至于。这次对晋用兵失败,皇上性情越发孤僻,却对端侯格外爱惜。他既为你与端侯指婚,便不会动你。”
阿原傻眼,脱口道:“因为与景辞有婚约,皇上才不至于动我?我们究竟有多脏?”
原夫人的脸白了。
阿原才觉出,这话不仅骂了自己,也把原夫人一起骂在内了reads;静静林川无声处。
她吸气,再吸气,才压下满心羞愤,沮丧道:“对不起……我的确看什么都不对劲。如果不是从前的我被迷了心窍,便是如今的我被迷了心窍,才会混乱连对错贤愚也分不出。”
她这话同样很不好听,但原夫人居然轻柔叹道:“嗯,其实我情愿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至少还能好好说说话。”
这样也能叫好好说话?
那当日的原大小姐,和原夫人的关系究竟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阿原沉默片刻,说道:“我想去找景辞。”
原夫人抬眸,“他应该回京了。等你回京,很快能见到他。”
阿原道:“我若喜欢,便一刻也不愿跟他分开。”
原夫人叹息,“你一刻不愿与他分开,也须他一刻不愿与你分开才好。他为何不等你一起回京?”
阿原笑了笑,“我也想知道。不过他不等我也没关系,我脚程快,很快就能追上他。”
原夫人捏着袖口的手指紧了紧,微笑道:“你若不怕颠得慌,我让车夫加快脚程,或许可以追上他同行。”
阿原摇头道:“我不怕颠,但也不能颠着母亲。我骑马赶过去,天黑前就能赶上。”
原夫人蛾眉蹙起,“骑马?”
阿原忐忑,却依然双眸坚定地看着原夫人,“骑马。”
原夫人静默片刻,撩开帘子,吩咐停下马车,又向外唤道:“廿七,把你的坐骑让出来,给小姐骑吧!”
外面紧随车畔的精瘦汉子立时应了,飞身下马,迅速摘下自己行囊,掸了掸马鞍上的灰尘,向跳下车的阿原道:“大小姐,请!”
阿原拍了拍马儿脑袋,满意地一点头,飞身跃上马去,向后唤道:“小坏!小鹿!”
伤势痊愈的小坏一声唳鸣,已从后面那辆马车振翅飞出;小鹿也探头出来,见阿原一身女装英姿飒爽地骑于高头大马上,不觉惊喜,叫道:“小姐好帅!小姐,我也要骑马!”
阿原驱马行去,朗声笑道:“等我以后教你!给我破尘剑!”
小鹿欢快应了,将破尘剑从车厢中递了出来。
阿原一手持着缰绳,一手轻松接过,随意***腰间,人已拨转马头,高声道:“母亲,京城见!”
骏马长嘶声中,但见一人一马,飞一般越过众人,向前疾驰而去,却是又快又稳。
原夫人已步出车厢,扶着车辕看向女儿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