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便仿佛又看到当日那个弃他于荒野,踩着落叶枯草一步步远去的花朵般的姑娘。
他苦涩地笑了起来。
不知对着自己,还是对着眼前的女子,他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阿原退了一步。
旁边的长乐公主再忍不住,上前说道:“父皇,我信阿原!阿原行事向来有分寸,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她是约我过来查上次那个宫人落水案的,总不会唤则笙郡主一起吧?则笙郡主怎会出现在这里?再则,若是她们单独相处时则笙出事,阿原怎么着也逃不了嫌疑,她便是真和则笙有嫌隙,也不至于做这么蠢的事吧?”
梁帝行伍出身,领兵打仗的时候多,行兵布阵颇有机谋,却从来懒得去想这些后辈女孩儿的心思,再不会想得如此细致,闻言不觉一怔。
谢岩见长乐公主开了口,也上前恭敬行礼,“皇上,不如先勘察一下则笙郡主落水的现场,或许能还原出当时的情形?”
“落水现场?”梁帝看向水榭,“则笙在哪儿落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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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走向水榭,步入前廊,连*的王则笙和知夏姑姑都不肯回去休息。
王则笙虚弱地指着落水之处,“就是那里。咦,谁挪来的木板,还想掩盖什么?”
阿原上前搬开木板,取开帕子,露出银簪勾画面出的脚印。此处久不打扫,灰尘颇厚,故而众人能很清楚地看出那脚印正与王则笙所穿的崭新绣花鞋底相符,而阿原穿的则是一双羊皮小靴,跟那脚印明显有异。
阿原问向王则笙,“这里是你落水之处吧?”
王则笙道:“是。旁边那些不是你的脚印么?”
若阿原在王则笙落水后便离开,或许还能辨出她当时正向廊外走,鞋尖对着廊外。
背对着王则笙却能推她入湖,的确难以说通。
但事后阿原曾到栏杆边向下张望,早已在旁边留下明显的靴印,就再也说不清了。
阿原却不以为意,淡淡道:“你承认那是你落水时留下的脚印就好。”
她转身对着众人,笑得有些黯淡,“我原想着必会有很多人到落水现场查探线索,故而将郡主落水之时的脚印勾画出来,小心保护好,免得人群走动时破坏了脚印,令我有冤无处诉。再不料,我的话没人听,现场也没人看,就凭着两个贱人空口白牙的陷害,就要扣我个杀人罪名,把我打个半死,再囚上三年……”
原夫人已柔声道:“阿原,你想多了,皇上只想吓吓你,等你自己说实话而已!他日理万机,朝堂内外不晓得多少军国大事等候决断,哪里顾得上这些小事?”
梁帝也有些不自在,负手道:“嗯,这里是现场,朕等你证明给朕看。”
阿原苦笑,“嗯,因她们陷害,就得我自己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梁帝不耐烦道:“若一时无法证明,朕会遣大理寺官员和宫中管事一起细细察明此案,绝不冤了你!”
原夫人已微笑道:“皇上英明!”
阿原却道:“不用了,我即刻便可以证明!”
她看向长乐公主,“只是需要公主帮忙配合一下。”
长乐公主精神一振,忙上前道:“怎样配合?”
阿原依着王则笙留下的脚印站定,向长乐公主道:“你现在推我试试。”
长乐公主愕然,“推你?推你入湖?”
阿原道:“后面还有栏杆呢,哪有那么容易摔下去?不过则笙郡主既然咬定我有杀她之心,我这一推力道必定极大,才能把她推得翻落栏杆,跌落湖水。我的力道既然很大,她的后背必会先撞到栏杆再跌下去。”
长乐公主顿时悟了过来,“对!这样大的力道撞上栏杆,必定会撞出伤痕!”
阿原笑道:“嗯,你试着用力推我一下,我会扶住栏杆不让自己摔下去,只试一下会撞在何处,回头请医女验一下王则笙差不多的位置有没有伤痕,岂不真相大白?”
长乐公主便看向王则笙,“则笙,你被撞在哪一处?”
王则笙呆了呆,摸着背部喃喃道:“不晓得,刚惊得魂儿都没了,也记不清当时是怎么着撞过去的……”
知夏姑姑已冷笑道:“她的力气这般大,指不定一撞当即便被撞得飞了出去,后背根本没能碰着栏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