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文,柳时韶……
终于有两个名字突如其来地蹦出来时,她忽然看到了景辞的脸。
极清瘦,极苍白。
他一向有些病容,但她从未见过他那样清瘦苍白的模样。他羸弱得似刚从鬼门关闯回,那般无力地靠在轮椅之上,连坐都坐不稳。但他幽黑无底的眸底却腾着炙烈火焰,也不知蕴了多少的悲恨和羞怒,利箭般地灼向她。
脑中剧痛蓦地如水星溅入油锅,劈啪炸响中烈烈腾起油星和水汽,模糊了所有的幻像……
阿原嗓子口一甜,一口血呛了出来,溅了满襟。
小鹿大惊失色,忙扯住她,连声叫问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阿原定定神,那些乱七八糟的幻觉终于消失,慢慢看清眼前的绿杨碧水。
头顶的阳光明晃晃的,照得她眼晕。
背上一层层的汗腻上来,她整个人都似漂浮着,几乎已迈不开前行的脚步。
她弯下腰,用力喘过几口气,方抬袖拭去袖上的血迹,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事,以后不见这些人便好了。”
小鹿点头,“这什么郡主赶紧嫁了吧!嫁给博王也好,嫁给端侯也好,别再招惹咱们就好!这都什么人呢,看了都晦气!”
阿原不答,神思不属地顾自向前走着,连再经过那老渔夫时都没察觉。
老渔夫向她笑着致意,见她不理,也就罢了,只是不免多看了她几眼,然后看到了她襟前的血迹。
他疑惑地揉了揉眼睛。
小坏不知钻在哪里,这时才受惊般从老渔夫头顶掠过,飞向阿原,惶恐不安地盘旋于她们上空,再不敢离远。
---题外话---后天见!
第四卷蟠龙劫(二二二)
景辞已搬回了端侯府。
他从未对王则笙有过半句重话,但那次药铺相见,他已决绝表明自己态度。知夏姑姑也不敢再劝,只得时常入宫陪伴王则笙,唯恐她心情太过郁结伤了身体。但这日傍晚她去宫中探望,却扑了个空。
她天黑后才回来,却已担忧之极,向景辞道:“听闻郡主带了两名侍从悄悄出宫去了,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偿”
景辞正倚在榻上翻阅书卷,闻言抬起脸来,“她不曾跟身边的人提起过?撄”
知夏姑姑道:“这才是最叫人担忧的。我细问过了,居然她居然一个人都没提过。带去的两名侍从倒还可靠,都是从镇州跟来的,忠心耿耿,且身手不错。”
景辞皱眉,沉吟不语。
左言希正在一旁收拾医具,踌躇片刻,到底说道:“郡主曾托我配制能令阿原恢复记忆的药丸,前日配好,我已给了她。她这两日应该会想着见阿原一面,让阿原服了那药。”
景辞的书卷自手中跌落,沿着榻边掉落地间的。
他的面色沉了下去。
知夏姑姑已然失色,“她不会去找阿原了吧?如今这贱人忘恩负义,心狠手辣,天晓得还会做出什么来!”
萧潇正蹲在门口擦剑,闻言抬起头来,笑道:“姑姑,这话有失偏颇了吧?她伤愈后查案众多,小贼抓了不少,没听说做甚伤天害理的事儿呀!”
知夏姑姑屡屡被他掺和几句,不由恼了,“萧潇,你为什么总是偏帮那个贱人?听闻你们俩的传言也不少,莫非你也对她动了什么歪心邪念?”
“我是喜欢她。”萧潇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眼眸清清亮亮,居然跟阿原有几分相似,“当然,我所说的喜欢,跟姑姑心里想的喜欢不是一回事儿。我还喜欢端侯呢,姑姑千万别用你那些猥琐的念头来想我。我不妨事,损了端侯清誉便大大不妙了!”
他吹了吹雪亮的剑锋,还剑入鞘,虽然还是笑嘻嘻的,却连看都没看知夏姑姑一眼。
见二人争执,景辞已支起身,吩咐道:“萧潇,你和原大小姐还算合得来,不如去原府走一趟,探查下她有没有跟则笙在一起。另外派人到则笙素日往来的朋友那里问问,指不定歇在哪位府上了!”
萧潇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知夏姑姑顾不得跟他计较,向景辞焦灼说道:“郡主老实,平时不过就在宫里走走,和乔贵嫔他们说说话儿,还能去谁家?”
景辞眉眼微寒,“我不是说过,让她少去乔贵嫔那里吗?”
知夏姑姑道:“你也是近来才提醒她的,可自则笙入宫以来,除了咱们这里,也就跟乔贵嫔处得好些。必是原家那母女心机深沉,撺掇旁人不和我们郡主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