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伯府出了丑丢了脸,或是失了帝心,按目下的情形来看,一定是郑扬最得意,更何况徐皇后如今所能够依仗的,也只有一个徐家和几个忠贞的老臣,徐家若接二连三的出错,她在后宫地位不稳,那得意的就该是徐贵妃。
无论怎么算,都该是郑扬的手笔。
孙符心下了然,可胆怯这样的事,不是随随便便能放下的。
如果此事真是郑扬手笔,足可见他不把武安伯府整治个透彻,是不肯罢休的。
徐天章的嫡子只有两个,如今却一个性命垂危,一个成了残废,郑扬下手这么狠,他敢出面弹劾郑扬,岂不是不要命了?
尽管徐天章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寒窗十载,也深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就是把这条命交给徐天章,也是应当的,可是家里人呢?
他如今上有老下有小,难道一家子的命,也都不要了?
孙符举棋不定,而徐天章也并未再多做催促。
这种事总归要他心甘情愿才好,等折子送上去,陛下看了,少不了传召孙符当面问询,又或是孙符于朝会参奏,那便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细细的回话,而朝堂之中,郑扬的爪牙原也多,若孙符心志不坚,叫人家三言两语说的哑口无言,那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天章多少有失望,却知无法强求,站起了身:“你再想想吧,我无法强求于你,此事……我另作筹谋。”
都察院中他也不是无人可用,不过是孙符位在四品,要弹劾,说话更有分量罢了。
孙符面上一阵滚烫,自己都觉得简直丢脸,倒成了贪生怕死之辈。
他忙站起了身来:“伯爷,您容下官思量一日,明日——明日下官过府,定给伯爷一个答复。”
第十二章:态度
却说卫箴那边自西厂出来,一路向长公主府而去,心下因有了别的念想,脚下便更快了三分。
襄元的府邸在稍显得僻静些的琳琅坊上,当年还是先帝亲自选的地方,为她开府建宅子,说不出的气派与奢华,更彰显了这位长公主当年是如何的受宠。
只是卫箴入了府却并未得见长公主,他黑着脸:“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差个人到国公府去一趟,请母亲回府来。”
曹嬷嬷跟在襄元身边服侍了几十年,这样的事儿却从来没干过,然则卫箴脸色实在是难看,她犹豫了一回:“大公子今日不当值,就在家,二公子有十分要紧的事情,不如先……”
“这件事大哥管不着,我知道你为难什么,既是到国公府做客,这样贸然离府不成规矩,母亲必定也恼怒,可待她归来,我与她详细禀明内情,她自不会怪你。”卫箴心里着急,可努力维持着平和的语调,“曹嬷嬷,我是什么脾性,您也知道,要不是急事儿,我也不会这样冒失。”
曹嬷嬷显然叫他说动了,咬着牙一点头:“那老奴去一趟国公府,便说府中有急事,请了殿下回府来吧。”
卫箴便应了,叫她快去快回,自顾自的在襄元平素的燕居室中坐等她回府来。
卫启是在曹嬷嬷离开越有一刻后,才信步至此间,进了门也没个笑脸:“你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看母亲一趟,今天一回来就找事?”
卫箴听得出这声音是他兄长的,可仍旧坐着没动,只是侧目看过去:“我怎么找事了?”
“母亲前脚走,你后脚就进了府,她要往国公府去赴宴,你便说有急事,偏要此刻请她回府来。”卫启咂舌拧眉,与他四目相对,“我看你是在北镇抚司待的久了,越发目中无人,国公府的宴,是这样好推却的吗?”
“可我目下确实有急事,需得请母亲的主意,才好知道接下来如何办……”
“你别打量着蒙我。”卫启不愿听他说完,一扬声截了他话头,“从你进了锦衣卫,主意就越发的大,什么事不是你自己拿定的?你又几时问过父亲与母亲,又有何事问过我?”
“大哥……”卫箴无奈的叫他,叹口气站起身,“要不这么着,你与我在此处一道等母亲回来,我与母亲说什么,也不瞒着你。只是你平日里,守着工部的差事惯爱躲清闲,又没人敢拿结党营私的事情烦你,我怕你不爱听这些。”
他言外之意,卫启听懂了,却因此越发眉头紧锁:“你今天来,是为了结党营私的事情?你又是如何涉足到这些事情中去的?还要回府来烦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