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春_作者:春梦关情(181)

2018-10-30 春梦关情

  张显阳并不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说觉得汪易昌碍眼的,他一定也算其中一个,且还要很往前靠。

  汪易昌武人脾气,耿直的很,说话又难听,他不开口就算了,一开口能刺的人浑身不舒坦,偏还没什么话驳回去。

  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连骂人都不会,跟人家逞口舌之争,那不就是必败无疑的仗吗?

  所以汪祺说话的时候,他仔细听了,汪祺虽然极力的克制,但他还是察觉到,他所说碍了眼三个字,是咬重了些话音的,而彼时他说出这句话,也的确用一种近乎古怪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只不过转瞬即逝,等到想再看个真切明白,汪祺的眼神就已经恢复如常了。

  看来,汪祺是连他一起怀疑上了呗?

  张显阳呵了声:“本府所指嫌疑最大便是倭寇,要真是能在你们府上动手脚,便可见这福州府有人通倭。汪祺,你也是从军的人,跟着汪将军打了几年的倭寇,怎么现在不想这个呢?本府来吊唁,一时又想起这个事,一来怕福州府出了奸细,二来也怕汪将军死的不明不白,是以才拉了你,说与你听,不然人走茶凉,这些事,与本府又有何干?即便怀疑有人通了倭,那也是等新任的都指挥使到任后,本府再与他商议的事,且轮不到你来听。”

  他说着冷下了脸,端出七分气势:“你小小年纪竟学的如此轻狂,反来怀疑本府吗?”

  汪祺的确是怀疑了他的,只是心念闪过时,他就努力的克制了下去,怕的就是再生事端。

  从前父亲在,尚且能与张显阳抗衡,谁也用不着怕谁。

  现在父亲不在了,福州府就是张显阳一个人说了算的地方,至少在新任的都指挥使到任前,是这样子的。

  他在时候得罪张显阳,显然不明白。

  可没想到张显阳观察的这样细致,简直把人心都看透了。

  他面上端出些恭谨与谦逊,又连声赔礼:“大人恕我莽撞之罪,只是父亲生前……父亲从前与大人却有不和之处,大人一时说起,我为父亲之而死心力交瘁,脑子也有些糊涂了,这才想岔了,绝不敢轻易就怀疑大人的。”

  第一百三十章: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一百三十章不为人知的秘密

  汪祺的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且他面上也全是恭和谦逊,然则张显阳知道,他心里一定不这样想。

  人在最无意识的,在第一时间所表现出来的反应,那才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和状态。

  汪祺该不该怀疑他?当然是应该的,连卫箴都怀疑他了,汪祺凭什么不能?

  再者说,倘或他是汪祺,早在汪易昌缠绵病榻数月之久时,心里只怕就已经起了疑虑。

  说到底,他和汪易昌之间,又哪里只是政见不合那样简单的。

  这积年累月的在福州府相处下来,两个人性情不合,脾气也不想投,弄到最后,堂堂的巡抚和都指挥使,倒快成了冤家,平日里不能见面儿,见了就得红脸,根本就有私怨。

  其实张显阳现在想来,汪易昌也没对他做过什么,而他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竟也不知两个人是为什么,弄成了这样。

  也就是汪祺泰半随了汪易昌,虽然他是个心思重的人,可二十来年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在人前行走,因他心里不藏私,又是个最见不得藏污纳垢之事的人,遇上这样的事儿,便不去怀疑任何人。

  只是他不疑人,人却终归要疑他。

  张显阳也是到这时才明白过来。

  卫箴为什么要他到汪家弄这么一出呢?

  汪易昌死了,他要查案也随便他查去,吊唁完了,甩开手,从此各不相干,便是朝廷再派了人下来问汪易昌如何死的,那也是病死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可卫箴显然有了别的想头。

  他除了在怀疑自己之外,甚至在怀疑汪家人。

  汪家门里,最值得怀疑的,除了眼前站着的汪祺,还有哪个?

  汪易昌生前得了三子两女,年轻的姑娘不作数,也没道理下手害亲爹,将来成了无父依仗的,说亲的时候都不好听,再者内宅的姑娘也没那么高深的手段,又没有深仇大恨的,何必呢。

  汪祺另外的两个兄弟,一个是胞弟,一个是庶出的弟弟。庶出的儿子照样不作数,况且张显阳知道,汪家三公子汪昭生性怯懦,汪易昌打了半辈子仗,最见不得这样的脾性,对他淡淡的,不过好在汪夫人是个端淑贤德的人,当家主母不拿捏孩子,反倒对汪三公子格外的好,一家子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