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磨磨叽叽地转来转去,敛了敛心神,容平终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然后发现他站在床边而她坐在床沿的这个情境实在是太太的不妙!熟悉的狂躁蠢蠢欲动,容平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真男人就是敢于对自己下狠手,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把自己整瘫了……借由剧烈的疼痛稍微转移了一下注意力,容平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
手长脚长的一个人,为了最大程度地不看苏轻尘,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然后低头目不转睛看地毯,清了清嗓子,容平捡重点说:“我哥脑子特别好,特别特别好,就是那种人家一件事要忙活十分钟他能一分钟忙活十件事而且还比别人忙活得好的那种,传说中的精英人士,精英中的战斗机。”
EXO?现在是聊你哥的时候吗?花了大概一篇千字文夸完他哥,容平开始写第二篇千字文夸他嫂子:“还有我嫂子,脑子也特别好使,跟我哥在一块那简直是战斗机加航母,叱咤江湖,夺命双煞,夫夫联手,一统天下……对了,我嫂子是男的。”
说完了他嫂子,容平开始写第三篇千字文夸他妈:“我哥和我嫂子特别疼我妈,我妈呢又是顶顶好的,为人特别和善,疼我哥,也疼我嫂子,还张罗着帮他俩领养个孩子,她来养,她说我爸糊涂蛋一个,把两个儿子养成了变态,特别凶,说你们容家是量产变态还是怎么的,这个小孙子必须她来养,不然就离家出走……”
絮絮叨叨了三篇千字文之后,容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整个房间静得落针可闻,然后容平气息有些颤,声音有些抖,头仍然低着,慢慢地问她:“所以,我们回Z市好不好?”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驱使她屈身,双手扶住他的脸颊,将他的脑袋扶起来,然后她看见容平在哭。苏轻尘一下子慌得不行,手忙脚乱去给他擦,然后发现他的眼泪越擦越多,苏轻尘心里像被海水泡皱了似的,酸软得一塌糊涂,自己也跟着淌眼泪,两个人面对面哭成了“掉眼泪世界大赛”冠亚军……
容平一直在想,自己从来没有把话说明白过,自己心里那些隐秘的、狂躁的、暴戾的念想和欲望,根本无从说起,从第一次眼里有她以来,唯一和她说过的几次话,没有一次不是躁狂症死变态凶巴巴,世界那么大,她又那么好,十年的时间足够她遇到很多很多的人,那些人比自己温柔,那些人比自己优秀,那些人比自己更值得等,更值得爱,可他的傻兔子却在地图上跑了一条纵贯线,再一次跑到他的身边。他非常清楚她不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非常清楚她有多么眷恋Z市,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B市是为了什么,他心里却比她更清楚。万一,万一自己那天没有在咖啡馆遇到她?万一自己今天没有来云家?万一在今后所有可能遇见的场合两个人都擦肩而过,她要到哪里去找“孟平”,而她的孟平又该去哪里等着她?
见他哭得越来越凶,苏轻尘简直方寸大乱,不管不顾就把他的脑袋揽到胸口,轻轻安抚着他,然后跟妈妈哄哭闹的小宝宝一样一边轻轻拍他一边不甚娴熟地哄他:“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然后试探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用她本来就哭哑了的嗓子,颤颤地、小心翼翼地喊“孟平”,这一声“孟平”和他年少时梦境里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呼唤重合起来,容平发现自己经历了有生以来最为尴尬的一个处境: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硬得摧枯拉朽……
苏轻尘发现这一招管用,连忙又附在容平耳边多喊了几声,多哄了几句,轻柔又沙哑的声音刮着他的耳膜,容平心里恨恨地想,真的是不管任何时候,这个女人都深谙如何最有效地撩拨他……在自己忍得要爆之前,容平赶紧抬头问她:“我们回Z市,好不好?”容家现在有他哥和嫂子,以后也会有小孙子,他什么也不想了,就想回Z市,种草,养兔子。奈何现在鼻涕眼泪满脸的容平实在凹不出一个狂霸的造型,苏轻尘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
这种情况她居然还笑!还笑!她不知道她一笑自己就要变态吗!容平恨恨地咬了咬牙,从地上站起来,一把拉过苏轻尘就猴急猴急地往外走,苏轻尘问:“去哪儿?”容平头也不回:“扯证!”苏轻尘懵逼了:“扯什么证?”容平继续闷头往前走:“结婚证!”苏轻尘连忙往后退:“不不不——”话还没说完,容平就回身了,狠狠掐住她的腰,把人搂了满怀,说:“要么现在被我压在床上狠狠狠狠地欺负,要么跟我出去扯证,你选一个?”说完看着苏轻尘一脸懵逼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还坏心眼地摆胯重重蹭了蹭她,苏轻尘直接被他蹭当了机,主板原地烧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