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碗之后,景簌撑着一把伞朝学校走去。
温度太不近人情,纵然是一向没什么脾气的景簌走在路上也有些小小烦躁,她低头,正从包里拿出一片湿巾准备拆开。
“请问……”
面前突然拐出一个中年男人,景簌抬头看,不过四十多岁,人看着很瘦,穿着衬衣西裤,额头有细密的汗水。
“这个学校的食堂在哪?”
“食堂么……现在正在整修,估计进不去。”
男人哦了声,擦了擦汗,对景簌不好意思笑了下,皱纹丛生,“打扰了。”
“没事……”
她将湿巾啪的一声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也没心思计较这突如其来的对话,只匆匆在脑海中掠过,加快脚步朝财务室走去。
帮刘芳丹领回了工资,景簌沾着一身来自财务室的空调凉气走出了学校。她意外看见那个问路的男人还没走,正在门卫室和李大爷聊天,衬衣背后明显一滩汗水的痕迹。
经过门卫室,景簌看了一眼,却发现李大爷指了指她。
不解地停下,景簌将伞抬高了点,却看见李大爷朝她挤出个干瘪的弧度,随后摆摆手,示意她没事快走。
那个男人也回头,对景簌笑了笑,眼角有一丝深意。
没多想,景簌很快回了家。
回家清点后发现又没多少存粮了,刘芳丹叫景簌第二天在理疗馆门口等她,结束一起去超市。
因为腰痛反复,刘芳丹也没有和景簌说太多话,汇合后匆匆按照清单买了两口袋东西。景簌叫刘芳丹去超市门口坐着,她提东西去结账。
排队人数不多,景簌只花了十分钟,拎着两大袋走出超市,径直朝着长凳上的刘芳丹而去。
“怎么这么慢?”
迎面而来却是她不耐的一句,景簌呆了片刻,平静解释,“排队。”
“走了。”
走在刘芳丹身后半步,景簌察觉到她脚步很快,大步匆匆,就像在躲藏什么,也丝毫不顾景簌手中的重物。
咬着唇追上刘芳丹,景簌小口喘着气,“打车……回去吧……”
瞥了景簌一眼,刘芳丹停下,松了口气,“也好。”
疾驰到家,景簌将东西搁在桌上,低头细看掌心的勒痕,像生命线一样淡红蔓延开。
揉了揉,她正想转身,撞上突然出现的盛濯然。
他刚睡醒的模样,焉焉看着景簌。
学校翻修似乎将他折磨得不轻,被吵醒就打开电脑去游戏里虐可怜的对手,这样反复,夏困更加严重。
景簌盯着他眼尾的泪,伸手撞上他的下巴,把盛濯然打到一半的呵欠摁了回去。
他瞪了景簌一眼,唇角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过头去倒水喝。后脑勺一缕头发懒懒翘起。
这个小插曲让景簌心情好了很多,她松开手,问盛濯然晚上想吃什么。
刘芳丹正好换完家居服,听到两人的对话,转向盛濯然,又是一张亲切带笑的脸,“小盛想吃什么告诉景簌就行,夏天是比较影响胃口,可以做些清淡的,对身体也好。”
捏着玻璃杯,盛濯然可有可无应了声,左手揉着太阳穴。
将买回的东西各自归位,景簌被刘芳丹叫住,“夏夏又出去玩了?叫她早点回来吃饭……”
她顺手拿起手机,递给刘芳丹,“你自己打吧。”
刘芳丹接过,看了看景簌,好像觉得她那五个字是在使小性子,正想皱眉说教点什么。
神出鬼没的盛濯然又来了。
他径直站到景簌身边,随意地问,“西瓜还有吗?”
“……有,有啊。”
景簌毫无知觉,自己的声音瞬间软了许多,绵绵如云。盛濯然却洞察,将手置于她腰间,笑着轻推了一把,“帮我切几块,谢谢了。”
“田螺姑娘。”
最后四个字是擦过她耳朵,轻声吐气。
景簌抖了抖,看见刘芳丹已经去客厅打电话了,才将盛濯然拽进了厨房。弯腰从小冰箱里拿出西瓜,有些气鼓鼓开口,“别在我妈面前做这些小把戏。”
“什么小把戏?”
靠门看她,盛濯然笑得很无辜。
他只是觉得背对着自己的少女,是温柔的,是柔软的,却不该是咬着唇在谁面前不知所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