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岳_作者:狎鱼(147)

2018-10-30 狎鱼

  宋岳说好。

  他看了眼天,目光中的凝重一闪而过。

  两人跟着宋岳一直走到路的尽头,再往前便是真正的草坡泥地。

  宋岳停下脚步,回头对两人说:“不送了。”

  又专门转向冷因,“那我走了。”

  “回去吧。天冷。”

  宋岳走得很急、步子很大,冷因觉得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离去了十几步的距离。

  什么也没想,便拔腿追了上去。

  哈巴地处高原,冷因跑得剧烈,拖着大而长的羽绒服,跌跌撞撞在背后喊出“宋岳”时已经上接不接下气。

  宋岳背一颤,回过身,立住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跟前。

  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冰凉炙热。

  一口气吻到底,她抬眸望他,双手仍抚在他颏上,凉冰冰的指尖点在他的眼角。

  她什么话没说,只是望他,像要把他的面容吃进脑海永远锁在记忆里。

  在这样的目光下,宋岳被动的定格了。一时竟不知看的是她,还是她漆黑眸中的自己。

  “宋岳。”

  “注意安全。一定注意安全——”

  先前去尼泊尔都没这般担忧,这次是怎么了?还是说,正因为尼泊尔的事故,才会如此——那未来呢?未来怎么办?

  宋岳忽然捏了捏她的手,又合进自己掌心哈了口气,搓了搓。

  他说:“等我回来。”

  冷因恍恍然望着他转过身,迈向荒野。

  太静了,太静了。

  静得他穿着黑色冲锋衣的黑影,像是梦中的影子。

  英挺,却飘渺;真实,却虚妄。好似风一吹,便要烟消云散。

  “等我回来。”

  她望着他的背影,默念着这句安心的话语。

  默念着,默念着,安慰自己。

  谁知,谁知。

  谁知道。

  竟是最后一句。

  ……

  宋岳走后,冷因攥着电话,坐在客栈一楼的木桌边。

  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宋岳每隔15分钟回拨一次卫星电话,她的心也随之悬起、落下、悬起、落下……

  好在一切平安。冷因深呼吸,揉了揉太阳穴。

  她想起来时路上,跟江倩的通话。

  江倩说,今天一大早,莫文滨给他父母打过电话,电话里说,此次出行,就是忽然想出去走走,叫他们不要担心、不要想念。

  莫文滨父母年纪不小了,江倩不敢告诉他们莫文滨一个人去了哈巴雪山的事情,更别提雪山脚下金沙江上游泳的虎跳峡,近年来已被封为“自杀圣地”。

  或者说,江倩自己怎么也不会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衣食无忧的成年男人,怎么可能会突然要寻短见?

  还是莫文滨父亲嗅出了异端,电话挂后没多久悄悄单独打了过来,问江倩真实情况。

  “瞒不住,就说了……莫伯伯吓得手机滑掉到了地上。”

  “莫伯伯说,莫文滨大学时患过重度抑郁,休学住院治疗过大半年,他们家也是在那时候决定定居了美国。八年了,没再犯过,他们以为他已经完完全全痊愈了,甚至不提起都没有人会记得了……”

  忽然,窗边纸风车被吹得哗啦哗啦响了起来。冷因一吓,忙看过去。

  刘平大步踱到窗边,猛的关上了窗,关窗的声音太大,吓醒了客栈老板娘怀中刚刚哄睡着的婴儿。婴儿哇呜哇呜的哭了起来。刘平满怀歉意的道了歉,老板娘抱着婴儿去隔壁房间了。

  刘平走到桌前,望了眼木桌上的卫星电话,问道:“回了没?”

  冷因方才走了神,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过去17分钟了。

  宋岳一向精准。而他这次,没回电话。

  冷因仓促的抓起电话,奔到窗边,将刘平刚关上的窗又拉开。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抽在脸上透心的凉。

  然而电话还是没有响应,像个愚蠢的大方砖头。

  刘平跟了过来,冷因焦虑的问:“是不是因为关窗。”

  “关窗确实阻碍信号……你别急。”

  “再等一下,别急。”

  刘平说着别急,脸色已经变了。

  “我打打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