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岳_作者:狎鱼(81)

2018-10-30 狎鱼

  风大,但没那么大。卷不走人,吹在背上倒像按摩般舒服。

  冷因扯掉发绳,迎面着风,张开双臂。

  “喂!”她喊。

  “干嘛!”宋岳看向她。

  “看过泰坦尼克号没!”

  “没有!”

  “……”

  憋了数秒,宋岳大笑着走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大声说:“这样可以不!”

  冷因刚要开口,一团白布鬼畜着舞动着冲进她的眼帘——估计是那老大爷晒的被,台风来了竟然没收就这么被吹得跑了。

  不知是哪根神经被触到了,冷因突然爆笑起来,笑得弯了腰。宋岳也看到了那床被单,本来没什么被她这么一笑也像点了穴似的开始狂笑。

  没多少工夫,胸衣短裤袜子垃圾袋塑料雨衣,走马观花的在眼前呼溜一下奔驰而过,不知哪的花盆被刮掉了碎在地上霹雳乓啷。

  昏暗的城市像突然冒出了许多怪兽,在人们躲回屋里、阴风怒号之时冲出来群魔乱舞。

  “啊——”她在纷乱的狂风中大吼了一声。

  吼完了,胳膊肘撞撞宋岳,“该你了。”

  宋岳看了她片刻,转过头对着前方,深吸一口气,举起手吼道:“啊——”

  “啊——”冷因又跟了一声,“——靠——”

  “靠靠靠——”

  宋岳转头,“别骂脏话。”

  冷因不服气的说:“你骂得比我少还是怎的?”

  “我是男的。不一样。”理直气壮。

  冷因瞪大了双眼,“你他妈双标——大言不惭——”

  对面不知哪扇窗突然开了,一声怒吼:“操-他妈的哪家野猫大半夜□□!”后面还有些更脏的不过被风声掩盖去了大半。

  冷因对宋岳吐了吐舌头,宋岳给了她脑门一记暴栗。

  咔嚓一声惊雷,大雨滂沱而下。

  他们躲进了斜坡台下,楼梯间的顶层。

  雨声冲刷在旧巴巴、不干不净的水泥房顶。

  冷因从兜里掏出两根红绳。

  “这是……”

  “手绳。”

  “网上买的?”

  “自己编的——你要气死我?”

  “我是夸好看呢!”宋岳接过一根瞧了瞧,说:“在我们那,红绳是拴心的。”

  “拴心?”

  “女方给男方戴上红绳,男方走去哪都会牵挂着女方。”

  “合着不好好戴着就不牵挂了?”

  “哎!讲个寓意嘛。”

  “帮你戴上?”冷因问道。

  宋岳伸出手腕,看着她白皙修长的手指一左一右勾住红绳两端。红绳打得细巧、紧密,中间还有一颗袖珍的小结——同心结。

  “这个,”宋岳下巴指了指那个小结,“给我戴是不是有点娘。”

  冷因顿了顿,乜着他问:“你还戴不戴了?”

  “……戴。”

  两人都将红绳戴上。宋岳戴左手,冷因戴右手。

  某一刻的闪电,将两人并靠在一起的手照得豁亮。

  一黑,一白;情系红绳,缘定三生。

  雷声骤下,如巨大的铁斧斩断冰山。

  冷因将脸埋在宋岳颈前,那一片被雨淋得微湿,散着带了他气息的热度。

  她轻轻搓了搓他手上的红绳,又忍不住去触碰他小臂的伤口。伤口早已掉痂,摸起来凹凸不平。

  最后,指尖爬上他的下颌,他的脸庞,在鼻子上轻轻挑逗的刮了刮,笑说:“小丘。”

  “什么?”宋岳抓住她手,皱着眉也忍不住笑了,“不许叫,没大没小的。”

  “小丘小丘——”冷因显然不把他的话当话,“要是想你怎么办?”

  宋岳挑着眉说:“别弄得跟生死离别似的——”

  “哎呀,”冷因堵住他嘴,“别说了。”

  她手指移开他的嘴唇,又意犹未尽的贴上去轻轻摩挲,男人的嘴唇竟是那么柔软。这令她忽然想起李斯特的《爱之梦》,弹出那一句句温情脉脉的琴音时,坚硬的黑白键也该是柔软的吧?

  “不提了,不说了。”——因为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