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阳爻摇着头叹气,无奈地说道:“我怎么就教不好你什么是礼节呢,还有为师是真的不希望这些事与你有关,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
“师父我就跟你坦白了吧。”司徵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盯着他的师父看了一阵。
阳爻明白他这徒弟终于要正正经经跟他说会话了,于是示意门口的守卫都退到长廊外。
“师父,杀凡人的是我,想要附魂的也是我,我这么做有错吗,为什么我为了族人做了那么多却要受罚?”司徵说着激动地握起拳头,接着重重砸在了床沿上。
“原来真的是你。”阳爻突然有些丧气,沉默着垂下了头。
“没事,师父,您该怎么罚怎么罚,我都能接受,您千万不用心软。就是因为有您这样公正无私的人在,才没有让林琰那样的叛徒在族人掀起更大的浪。”他明白,他师父这副模样摆明了这事没那么容易就被轻放,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引来他族的怨怒那就少不了要被责罚。
“傻孩子。”言罢,阳爻再没有说多余的话,静静走了出去,像个败军之将一样。
“师父,小心林琰,她还在虞休辙身边。”那个已经坦然接受一切的孩子追在他师父离开前提醒了一句。
“好。”门外的人哑着声音回答道。
那一道黑影忽然又聚了起来,绕过那座大大的牢狱,贴着地迅速向魔界中央游去。
虞休辙的房中有一处暗室,原先是他父亲为了使他免遭不测秘密修建的,给他逃命用,而现在那里换了一个新的主人。
林琰在虞休辙休息后便进了暗室。暗室的四壁虽然都是用坚固无比的雀璞石筑成的,但却能清楚地听清外头的任何一点声响,林琰有些羡慕虞休辙,有个这么爱他的父亲,替他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想得如此周到。
桌上的半块白玉闪着微弱的光,远不能照亮这整个屋,也许就是因为双眼看不清楚,反而耳朵就变得格外敏感。
“噔噔噔,噔,噔噔”
有人在外面敲打石壁,而且还在不断重复着这个节奏。
原先只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但重复的声音一直传来,身后不停冒出的冷汗证明了自己并没有听错。
是他们来了。
一位老媪曾经教给她,重物敲打三下意为问候,再一下为紧急,如果在最后还加了连续的两下那就说明这是族内最高领导者的指令了。
林琰从小生长在天地间的另一不见日光之处,她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领着她长大的是一位从未和他人谈论起岁数的老媪。那位老婆婆明明没有双腿,但却每天拐杖不离身,提着一盏青磷灯,拄着一根拐杖,到处转悠。小林琰最喜欢跟在婆婆屁股后边,一面看着婆婆奇怪的移走姿势,一面听着拐杖一下一下打在地上的声。那声音听着总是那么有节奏,以至于每到一处,都能让身旁的人纷纷向婆婆投射严肃敬仰的目光。直到林琰稍大一些后,婆婆才告诉她这敲击声里头的秘密。原来引起大家注意的不是那声响,而是那节奏里面的指示与命令,她的婆婆也不只是个成天无所事事的老妇人,而是个奉命传达特殊指令的的人。
石壁外的敲击声响了一阵又安静了下去,随后又在另一个方位响起那声音,想必是在试探她所在的方位。
林琰凝神,而后化成了一道微弱的光钻入了桌上的那半块残玉之中。那半块玉闪烁了一下,然后又慢慢挪到了桌沿,最后整个掉了下去,发出清脆的一声。
虞休辙似是已经熟睡,没有被这声响打扰到。
而石壁外的那人却是接收到了林琰的回应,停止了击打。
聚集起来的那团黑影渐渐从地面上浮起,然后混在一阵风中散了开去。
“咚——咚!咚!咚!”
又到了四更天,金河村平静了一段时间后,又换上了一位新的人更夫。时间在慢慢安慰所有的苦难人。
凫丘几步飞上了村口新修的村舍的屋顶,曲着一条腿坐着,静静地看着那一点点微弱的光慢慢游动在这个沉睡中的小村庄。他伸手从衣袖中掏出一支玉笛,将它摆在月色下端详了半天。
凫丘心道,这玉笛完完整整的,一处标记都没留下,是这笛子的主人太不拘小节,还是她在害怕这东西落入别人手里而暴露身份?躲躲藏藏的女子,突然就消失无踪迹的那个林辙,他们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