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宋与泓为回绝此事对云皇后出言不逊,被下旨禁足晋王府,无故不得出门,便再也无法去找朝颜品酒赏花了。
宋与询再去琼华园时,朝颜便连表面的礼貌也维持不住。
她毫不留情地当面逐客,“询哥哥,听闻你近来时常身体不适,恰好小妹昨晚多喝了两杯,也正头疼得很。询哥哥不如先回宫休养吧!剧儿,送客!”
她的侍女剧儿只得应了,走到宋与询跟前,恭声道:“太子殿下,请!”
宋与询自幼尊贵,从未被人如此赶逐厌弃,窘迫得满面通红,转身向外走向两步,又顿身沉吟片刻,依然走回到朝颜身旁。
朝颜那双曾经一直追逐他身影的清莹眼眸瞪着他,毫不掩饰的不满和厌恶。
他深吸了几口气,才低低向她道:“朝颜,尹如薇喜欢泓弟,已经喜欢了很多年。”
朝颜嘲弄地看着他,“可泓喜欢的是我,也喜欢了很多年。而且近来我发现我应该喜欢的人是泓。他才是堂堂正正的好男儿,比那些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软骨头好了不知多少倍!”
宋与询被她斥骂得站立不稳,退了一步方愠怒道:“朝颜,你……别太过分!”
朝颜道:“太子殿下,我一向很过分!不然你去劝父皇母后也禁了我的足?”
她起身向外走去,向剧儿道:“走,我们去晋王府瞧瞧世子去!”
宋与询看着她离去,倚靠在案边压着胸口喘.息,忽高声道:“朝颜,别得罪如薇!再和泓弟走得太近,你会害了自己!”
朝颜已走到门槛边,竟给气得头疼,伸手抓过小几上的海棠红钧窑大瓷瓶,狠狠摔了过去。
“啪”的巨响里,瓷瓶瞬间裂作千百瓣,散落一地浅红碎片,再也拼揍不出原来的光致晶润。
朝颜涨红着脸,愤恨说道:“相识那么多年,再不知你竟是如此卑劣无耻!两面三刀,暗箭伤人……宋与询,你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她未回京前,尹如薇是宫中一支独秀;她回宫后,的确抢了尹如薇的风光。
但二人到底自幼相识,彼此知根知底,朝颜没觉得尹如薇会害自己,更没觉得尹如薇能够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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憾酩酊韶华(二)
当然,如果有当朝太子在背后支持或怂恿,成败就难说了。
朝颜直接把宋与询的话看成了他自己的警告和威胁,对他的鄙夷伴着满心的绝望和伤心扑面而来。
她盯着他,重新审视的目光陌生得可怕俨。
宋与询再也禁不住,一晃身跌坐于地,手掌压在尖锐的瓷器碎片上,顿时鲜血潺潺稔。
而朝颜已转过身,不顾而去。
他没看到她别过脸时汹涌而出的热泪;她同样没看到她离去后他伏在碎瓷上无声痛哭。
从小到大,他们从未吵过架,拌过嘴。
后来,他们同样未吵架,未拌嘴,却越来越疏离。
这天,是他们之间积累许久的怨气爆发的开始。
那么多年最干净最真挚的情感,如那只海棠红大瓷瓶瞬间碎裂,只余了伤人的形状……
孤独度过许多个槌心刺骨的不眠之夜后,朝颜还是没想通,她和宋与询明明有着那般深切的情感,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
到底,是何时宝琴断了弦,笙歌散了场,是何时不见丹青绘出璧影双双,徒留那人青衫素袖流月光……
-----------谁素袖流月光,将那相思轻唱---------
楚帝和云皇后也发现了孩子们的不对劲,决定快刀斩乱麻,趁着八月十五家宴之日,结束他们间之后闹不清的爱恨纠葛。
被禁足了三四个月的宋与泓被放了出来。
三人都被告知,家宴之日将订下朝颜郡主终身。
家宴之前,尚有件头疼的事。
魏国遣使催要岁贡,恰逢国库虚匮,晚了几日,魏使颇是不满。
宋与泓遂进言道:“不如让与询哥哥前去安抚一下魏使吧!一则太子亲去,可见诚意;二则与询哥哥温文知礼,魏使又对他颇有好感,不易引来口角争端。”
楚帝准奏。
第二日,魏使果然尽释前嫌,舒展眉眼带着岁贡银帛回去。而宋与询去见魏使种种恳言卑辞、伏低做小的情状开始从各种渠道传到朝颜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