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时,那边步履匆匆,便听得雁山在外唤道:“郡主,三公子!”
齐小观明知必有急事,忙问道:“有事?”
雁山匆匆步入,回禀道:“宫中传来消息,有人秘密求见皇上,窥其形容,似乎是……南安侯!”
“南安侯入宫了?”齐小观不觉向前走了两步,呼吸有些急促,“皇上见他了?”
雁山点头,“听闻皇上屏去众人召入,所谈何事不得而知。”
十一忽然间呼吸沉重,蓦地问道:“小皇子可在皇上身边?”
雁山道:“应该在吧!”
凤卫虽掌握近半宫禁,到底还有目之难及处。能在那样的雨天,注意到微服入宫的似乎是南安侯已属不易。至于小皇子的去向,谁也没顾得上留意。但十一不在宫中的时节,挑人的小皇子当然只能由宋昀照看着了。
齐小观明知维儿身世,更不敢点破,只纳闷道:“南安侯……竟敢去见皇上?”
若无十足把握宋昀不会追究他罪责,私离军营的韩天遥岂敢去见宋昀?宋昀……做了什么才会令韩天遥如此有把握?
十一胸中似有一团火熊熊腾起,烧得五脏六腑都已蜷起。
弯腰呕吐之际,她忽又忆起姬烟的话。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闻家快完了,红绡、小温也议论闻家快完了,除非闻博破釜沉舟拥立济王,再也没有活路……
亮汪汪滴落地间的,竟是触目惊心的鲜红,火一般地灼人眼目。
“师姐!”
齐小观倒吸了口凉气,惊呼着去扶她时,十一眼底似乎也泛着血红,苍白的脸转向他。
“去查……去查红绡和紫纱的底细,还有……聂听岚失踪那晚,红绡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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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于天赐求见。
维儿已被回宫的十一接走,福宁殿被高大的枝灯照得亮如白昼,仅余一君一臣的大殿便显得格外空阔冷寂,肃穆得甚至带着股威煞之气。
也许,这样的地方,本就不该是有婴儿的啼哭或欢笑。
宋昀终于将于天赐带回的聂听岚日志一页页翻完,然后举起,凑到灯火上,看着金黄的火焰跃起,慢慢将那些字迹吞没,才丢到铺墁金砖的地面,缓缓道:“还真小瞧了这女人,竟来了这么一手!”
于天赐忙道:“此事是臣办事不力,一时疏忽,差点酿成大祸,请皇上责罚!”
宋昀摆手道:“也怪不得你。她在相府如鱼得水待了那么多年,的确有些心机手段。”
于天赐道:“幸亏皇上英明,竟能逼得南安侯将此物交出,不然贵妃那里,恐怕不好交待。”
虽是宋昀心腹,他也不肯问起南安侯为何主动交出日志。越是在官场待得长久,越清楚什么时候该装装糊涂,什么时候该保持清明。眼前的人再不是那受他聆训的普通宗室子弟,而是能给他和他的子孙带来无限富贵的大楚皇帝。
宋昀看那日志完全焚作灰烬,才问道:“贵妃今日又去了琼华园?待了大半日?”
于天赐点头,“和齐三公子他们用完午饭后,在那边休息了两个时辰。丑初传过太医,似乎是齐三公子传的。”
宋昀皱眉,“必定小观传的,她向来嫌那些太医多事。难道又吐血了?让她凡事少费心,总是不肯。”
“嗯,济王之死,可能已经成了贵妃的心病,这个……只怕难治。后来雁山、陈旷他们也被唤去了琼华园,应该是为相府的事。为替济王报仇,凤卫动作不小。近日京中又有传言,说施相先前为自己相中的墓址有天子之气,又有人四处贴出传单,说什么‘天罗吉祥处,自古龙脉地;丞相欲占坟,不知主何意’,如今京中沸沸扬扬,都在说施相杀害济王,居心叵测,恐怕还会对皇上不利。”
“你信?”
“这……至少目前,施相应该有心无力。莫则虽立有战功,但始终不如孟许国功高。李之孝不通兵法,虽是监军,不过是个名头罢了。有皇上暗中维护,那些新进的将领有几个会真心听他的?何况听说今日相府也召过太医,似乎施相病了。”
宋昀道:“如此,更见得天意都容不得施相心存妄念。”
于天赐会意,“臣会顺着那些流言,再放些风声出去。说来施相这病也的确蹊跷,方才臣暗暗打听过,得的似乎一种会传染的痨病。施相久在京中,饮食起居无不精心,怎会得这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