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反倒把玉星辰问愣了,连天禄的表情都顿了一下。
两个人对视一样,双双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莫名和茫然。
“那孩子?”
玉星辰琢磨了一下儿,才意识到蒋正武说的可能是那个炸屎把自己炸成了一朵不一样的烟火的熊孩子,心里并没有什么通情感,然而事已至此,这小鬼不死也是重伤,玉星辰对一个下场注定凄惨的小鬼说不出严重的恶言,只能问:“那孩子……救护车不是也给一起拉走了吗?这大概是附近村子里的哪家孩子,伤成这样,家长恐怕要哭死了吧……警官,这孩子救过来了吗?”
蒋正武摇摇头:“没有,我刚收到的消息,医院那边已经出死亡证明了。”
意料之中。
玉星辰还是叹了一口气,到底没多说。
“这孩子你们以前见过吗?”蒋正武问道,“或者是哪家的,有没有大致概念?”
天禄摇摇头:“警官……这我们就帮不上忙了,平时我不在这边住,因为最近是父母祭日,才来上坟,每年在这边住的日子不会超过十天,跟邻居们关系也不特别亲近,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
蒋正武看了看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二代少爷,又看看明显有点儿心直口快藏不住事儿的玉星辰,两个人的表情都还算正常,确实不像刻意隐瞒什么的样子,下意识用笔敲了敲笔记本儿,只是问:“你们知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无缘无故要点化粪井?这是谁教给他的?你们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人物?”
这个问话蕴含的信息就有点儿多了,玉星辰把这三个问题在心里转了一圈儿,立刻就意识到蒋正武警官在怀疑什么——他怀疑那熊孩子点化粪井不是因为吃多了撑的没事儿干,而是一种被人利用了的、有预谋的犯罪。
这就有点儿棘手了。
可即使这样,这三个问题,玉星辰也只答得出来一个:“可疑人物确实有……昨天营救几个孩子的时候,我们也反映给市局刑侦的程昊队长了——我们曾经在家门口遇到过一个摆流动水果摊儿的人,他不见后,当晚就发生了孩子被诱拐的事件……其他的可疑人物?不好意思警官,我们也是找到孩子后刚刚松了一口气,真的没有再留意到什么其他的人。”
天禄等她说完,十分应景地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仿佛真的被家族琐事折腾得心力交瘁,仍然在强打精神配合调查的模样。
他就着这个模样,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实在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家大门口一直有监控录像……哦监控应该被送到市局去了,不然,您问市局要一份儿备份?”
蒋正武被他这么不动声色地噎了一下儿,手中的笔停了停,话到嘴边,似乎觉得不妥,临时又换了一句:“还有没有什么相关细节?”
玉星辰是个比较按常理出牌的人,他这么问,就真的这么老实的顺着他的思路替他苦思冥想去了。
然而天禄却留意到了蒋正武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怒。
恼怒?
这个情绪有点意思,人的愤怒多半代表了对现状不满,而又无力改变现状时的一众微妙情绪,至于恼……要知道,一个人最恨的不是“不可以”,而是“本可以”。
警察这个职业通常造就了心思缜密,认真而执着一群人,一次的失败不会让他恼怒,所以这位蒋正武警官“本可以”做成,却因为一些细节而持续与之失之交臂的事情,是什么呢?
天禄静静看着他写写画画的笔,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一个细微的地方——方才,在玉星辰和自己提到市局的时候,蒋警官为什么有一种“不能多生事端“的隐忍表情。
这只有两个解释,要么,他这个警察是假的;要么,他正在查的事情,并不想让市局知道。
出于谨慎,他已经看过了蒋正武的证件,确实是警察无疑;至于后者……
天禄眼神闪了一闪,长臂直接跨过矮桌,准备去摸玉星辰的手机。
玉星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要什么……手机?你要给谁打电话?”
天禄直接把手机解了锁,拿在手里,其实并没有要调出电话簿的意思,只是做着一个似乎在翻联系方式的动作:“给程警官打个电话儿,问问调查差不多了么,里面的监控他们随便拷,记忆棒还是拿回来的好……顺便可以给蒋警官提供点儿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