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自成一个体系,外人进不去,内里的人大概也是互相制约的, 彼此之间有着“泄密者杀”的无言默契——这才是孙婉萍宁可自己蹲大狱也不会吐露实情的原因。
那个人原本应该是不缺少孙婉萍这样“忠实”的奴仆或者说信徒的,而他居然会透露出与王瑞生接洽的意思,要么是他的忠实信徒已经不多了,他无人可用;要么,就是王瑞生手中存了他什么把柄。
还有一种情况,便是兼而有之——他需要可用之人,王瑞生渴望加入他的麾下,不仅如此,还承诺只要加入,就献上能让那个人安心的一件重要东西。
可是,加入的好处是什么呢?王瑞生这样的人,要名望有名望,要钱有钱,他有什么是必须经由那个人才能得到的呢?
天禄想着,有些心烦意乱,唯一能确定的,便是里面的这个老头儿至关重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死了或是跑了。
他抬起头,皱了皱眉,手术室的灯丝毫没有灭掉的意思,火红的灯光配合着无处不在的消毒水味儿,让人有一种坐立不安的烦躁。
“无根水是宋希降下的。”周政突然道。
天禄闻言,猝然一愣。
玉星辰也听见了周政这句话,探身看过来:“什么无根水?”
“有人在火场中燃起了三昧真火。”周正道,“那是魔族无垠之狱中烧灭妖孽和冤魂的火种,人间早就不存,普通的水根本无法浇灭,只有无根水才能熄灭……是宋希施法降下了无根水。”
玉星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愣,用一个“还有这种操作“的表情愕然道:“这是怎么做到的?我……我现在算是正神之位,我也降不下无根水啊?”
周政和天禄都没有说话,玉星辰在他们俩人不约而同的沉默里,终于回过了神:“可是……可是希姐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周政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天禄:“她的神息你应该并不陌生……如果,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的神力并没有完全散尽,而是保留在了你看不到的地方,最终经历了这千万年。”
玉星辰看着他,周政也看着他,在她们的注视下,天禄沉默了。
忽然一阵噼里啪啦地脚步声猝然打断了这一片寂静,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护士一溜小跑跑过来:“谁是王磊家属?王磊家属在吗?”
玉星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我我……哎他怎么了?”
护士上下打量了一眼玉星辰,了然地扔给她一张单子:“男朋友?他没什么事儿,就是吸多了火场里的烟尘和有害气体,现在醒了,你去把费交了……那边儿那俩大小伙子也别站着,帮我抬一下病人!”
“哎不是……”玉星辰对护士的乱点鸳鸯谱儿很有意见,想分辨一句,护士却已经昂首挺胸地带上周政天禄两大护法,噔噔噔走了。
玉星辰憋闷地跟着一溜小跑,分辨不成功让她哭笑不得,而周政和天禄都微妙的不爽起来,以至于玉星辰拐去缴费的时候,正看到天禄十分“公报私仇”地把王磊往床上扔——貔貅大神一个神仙,只要他想,依山吞海都是分分钟的,区区一个王磊,绝对没重到抬不动的地步。
等到玉星辰苦逼兮兮地替王磊交了住院押金,猛然醒悟到老头儿那边儿居然没人看着了的时候,一路狂奔,到了病房门口儿,赫然发现,安管家来了。
安管家还是那副任劳任怨忧国忧民的模样,仿佛他家少爷一错眼珠不看着,就会惹来什么滔天大祸似得。
安管家对玉星辰仍然不算友好,但是客气礼数该少从来不少,然而这时玉星辰脱缰的野驴一样冲回来,却发现安管家呆愣愣的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看见玉星辰回来,别说起来迎接,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又直愣愣地扭回了头去。
半晌,才终于从假想境界中回过神来一样,十分突兀地站了起来:“玉小姐……”
玉星辰吓了一跳:“安叔,您这是?”
没想到,安管家突然给玉星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弓,险些把玉星辰吓得跳起来,反应过来后,立刻伸手去扶他:“您这是怎么了?您起来,有什么话咱坐下说,来……坐下。”
安管家被连拉带拖地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一开口,就让玉星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