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之境_作者:廿三画(82)

2018-10-27 廿三画

  纸上还罗列了好几十条时间、地点、人物信息俱全的消息。说某年某月某日,百里英和公孙靖在某酒家相会,聊了两个时辰才出来。又某年某月某日,赵千忍和百里英在某客栈密会,呆了三个时辰才出来。如此云云,洋洋洒洒几张纸都没写完。

  最后的结论是,百里英、公孙靖、赵千忍三人都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还迟迟不肯结婚。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都是断袖。

  “这你也信?”百里英彻底无语了。不晓得宗元平时的智商都到哪里去了。脑子进水了也不至于这样吧。

  “证据凿凿,我为什么不信?!”宗元是真生气。

  “那我还经常跟你单独呆在一块呢。就像现在这样。你是断袖吗?”

  “你……”宗元气极,指着百里英说不出话。

  “我什么我,”百里英抓着他的手指放下去,“我不是断袖。我不喜欢二师兄,也不喜欢六师兄。”

  “那你喜欢谁?”宗元像真的脑子进水一样,傻乎乎的接着百里英的话就问了。

  我喜欢你呀。百里英心里暗道。可我能说吗?不能。

  几个念头闪过,百里英脸上阴晴不定。宗元看着她,目光突然变得危险。他抓住她的手,一下子把她抵在一根柱子上,用像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未等百里英反应过来,下一秒,宗元的唇舌带着压迫的力道,重重地、失去克制地堵住百里英的唇,开始近乎疯狂地吻她。

  宗元突如其来的、狂乱的深吻,像一场暴风雨席卷了百里英的整个神智。激烈的吻让她几乎窒息,勾缠的舌尖在他们密合的唇间急迫而粗野地来回滚动,甚至带着血腥的气息。不知谁咬破了谁的唇,鲜血的滋味裹在这个吻里,他们却浑然未觉。

  宗元固定着百里英的头,反复地吻她,吻她的脸、她唇角的伤口,又再度堵上百里英的嘴唇。他吻得那么急切、粗鲁,甚至痴迷。好像永远不会结束这一个吻。像只有这一次、再也没有下一次……

  宗元的腰胯顶在百里英身上,百里英敏感的察觉到那里硬了。她像被突然电到一样,一下子惊醒了。她挣脱出双手,猛地一把推开宗元,擦着嘴唇骂道:“你干什么?”

  宗元红着眼重新把她固定在柱子上,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我干什么……你不知道吗?那晚在荷塘里,……你不是也对我这样做过吗?”

  百里英真怒了,抬起右膝一下顶在宗元的腹部。宗元吃痛,弯腰捂着肚子放开了对她的钳制。

  “宗元你听着,”百里英指着他说,“百里敬德确实是我爹,但除了这一点,那信上所说的其他事情都是莫须有。我从没害过你,也从没想过要害你。你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别中了别有用心的人的圈套。”

  她愤怒了。曾经亲密无间的同门、并肩作战的战友,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今天这样。水可以熄灭火,水不会改变火。你认为神圣的,永远不会被玷污。如果它是可以被玷污的,是因为它本就不够神圣。

  百里英说完大步流星的踏出了崧高殿,留下一脸茫然的宗元,怔怔的看着地上那堆纸。近来,他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虽然站在巅峰、大权在握,却患得患失、无比空虚。

  或许人就是这样,向往巅峰、向往高度,不曾料想,巅峰只是一道刚能立足的狭地。既不能横行,也不能直走。只可享一时俯视之乐,怎可长久驻足安坐?

  上已无路,下又艰难。无人可解,亦无人可诉。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惶恐。

  画面再次切回蓬莱仙山的崇山峻岭之间。

  这是一片位于两条河流之间的河间地,其间树木丛生、怪石嶙峋。公孙靖在其间穿行了一炷香时间后,面前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平地。

  平地上沿着河流的方向驻扎了六十多顶军用帐篷,一些身穿甲衣、手持长矛的士兵来回穿梭于帐篷之间,认真的巡视着。不远处的操练场上,喊声震天,排列整齐的士兵们正在教头的带领下操练。

  看到这无比熟悉的场景,公孙靖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快速的向主帐疾驰而去,路过的巡逻兵就像没看见他一样,任他进入了主帅大帐。

  大帐之中的案几前,端坐着一个穿着铠甲、目光沉稳的男人。他死死盯着案几上的一叠纸看着,眼眸漆黑,嘴唇紧闭,周身流露着一种含而不发的紧张气势。他案几前的两侧,站立着四个同样身穿铠甲的军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头盔,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