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子里另一个犯人插嘴道:“黑瘦小子?是不是开一辆玛莎拉蒂?”
程黎平说:“对,就是他,一米五多点,黑瘦黑瘦的。”
那犯人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说:“大哥,那你别想出去了,就算不是命案,你也一样要完蛋。”
何勇呸了一声,骂道:“别卖关子,有屁快放,那人到底是谁啊?”
犯人说:“那人叫王红旗,是王智浜的独生子。”
程黎平张了张嘴,撇嘴笑笑,然后静静的坐在床铺上,什么话也没说。何勇也傻了,过了半天,才呵呵的笑了一声,道:“兄弟,你是不是跟王家犯冲啊?年前弄死了王老三,现在又搞死了王红旗,合着王家在黎城混了几十年,就是让你来剃光头的?”
号子里其他几个犯人一听,吓的赶紧躲在墙角。能进号子里的,没几个善茬,但这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年轻人是个杀人惯犯,谁吃饱了撑的嫌命大,非得跟杀人犯靠一起,万一把他惹毛了,后果可很严重的。
好在这位重点犯人脾气很好,成天坐在号子里一声不吭,从来不像其他狱霸那样欺负别的犯人。两天一过,号子里的紧张气氛也就彻底消失了。
住在号子里面,时间过的很漫长,明明知道才过去两天,可在程黎平的感觉里,仿佛过去了两年。第三天傍晚,一个老朋友过来了,这次没去会客室,直接在看守所的门前问的话。
“老程,3月1号到3月5号,你在什么地方?”杜德永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严肃的问道。
程黎平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那几天自己哪里也没去,被陈总一枪打在肚子上,每天都在鱼塘旁边的砖瓦屋躺着。但是这个话没法直说,更不可能找陈总作证,否则引起的麻烦会越来越大。
“在鱼塘住着,哪儿也没去。”程黎平决定长话短说,哪怕面前是杜德永这个老朋友。
“有人证吗?”杜德永板着脸问。
程黎平说:“那几天身体不好,每天中午都是我女朋友送饭。其他时间,没人证明。”
杜德永说:“身体是怎么回事?”
程黎平犹豫了片刻,说:“摔倒在地,刺伤了肚子。”
杜德永说:“我看看伤口。”
程黎平没办法,只好撩起上衣。杜德永只看了一眼,便瞪着程黎平说:“这是什么刺伤的?”
程黎平不回答,笑道:“管它是什么刺伤的,反正那几天我下不来床,都在床上躺着。”说出这句话,显得有些耍无赖,杜德永干了那么多年警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枪打的。
杜德永摇摇头,转身就走。他只是基层的派出所所长,没有权力干涉刑警大队办案,但问的这些话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杜德永可以确定,凶手不是程黎平。
程黎平也放宽了心,因为杜德永临走的时候告诉他:“死的人是一个小混混,名叫马六。”
既然死的不是王智浜的儿子,程黎平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虽然警察抓了自己,但程黎平心里一点也不埋怨,因为换成自己是警察,搞不好也会这样去做。原因非常简单,因为警方早就掌握了马六给程黎平的鱼塘下毒这么一条线索,偏偏这个时候马六死了,而且程黎平偏偏又是连续几天没露面。所有因素综合起来,程黎平理所当然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
可是警方办案要讲究证据,哪怕送到法院定了罪,检察院发现猫腻也可以抗诉。马六死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死因是什么,这些关键性的问题程黎平一概不知,那几个警察就连伪造证据也没办法瞒天过海。所以程黎平很自信的告诉何勇,可能自己马上就要被无罪释放了。
何勇笑道:“出去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兄弟,你别忘了,你揍了王红旗,他爹能放过你?”
程黎平摆摆手,道:“债多不愁,反正因为王老三的死,他们早就恨上我了。”
何勇拍了拍脑袋,说:“说的也是。不过兄弟啊,劝你一句,黎城地方小,敢呲毛的都是有背景的,以后可别这么莽撞了。”
程黎平满脸不屑的笑笑,道:“毛,他们还太嫩。”
又是一周过去了,程黎平并没有被无罪释放。这让程黎平有点意想不到。
围绕马六被杀一案,市局内部也有巨大分歧。刑警大队大队长马先重不认可程黎平的杀人嫌疑,因为马六的死亡地点在城西护城河边,死亡时间为下午两点,死因是腹部中刀导致的失血过多。他曾经派人详细查阅了周边监控,证实那天杀害马六的为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红衣少年,跟身高一米八的程黎平有很大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