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吴皱眉:“你带九龙九凤冠,那王母的冠帽上岂不是要增到十二,王母一把年纪了,头顶真金白银不容易,你便降尊减只凤,少背一只不也轻松些。”
“九龙九凤,缺一不可。”圣帝又扎下脑袋,闷声回道。
陆吴沉下音道:“有违礼法的东西司礼殿的人可不敢做,做了便是死罪。依我看,你根本不用戴那两个头大的九龙九凤冠,直接在头上插着两个竹竿不就好了,竿上挂两面旗,一面写着我要造反,另一面写着谁奈我何,更干脆,更招摇。”
圣帝不言语,良久,抬头:“回去吧。”
陆吴长出一口气,掸掸衣服站起来:“就等您这句话呢,走吧。”
“不是仁德殿。”圣帝摇摇头,喃喃,“不是仁德殿。”
“不回仁德殿?”陆吴弯着身子竖耳听,“那回哪?难道要去崇恩府?”
圣帝耷拉着脑袋又不说话了。陆吴伸手拍拍她肩膀,又迟疑着拂过她鬓发:“睡了”
睡了,圣帝脑袋一偏,露出红透的半边脸,微张着嘴,一呼一吸间一起一伏。
陆吴看着她,千般思绪辗转,只落得心头一阵心酸。旁人皆当她是峭壁间挺拔坚韧的青松,唯有他希望她是爬藤草,软些,弱些,两人相依相存,总好比各守一方,形单影只。
陆吴把圣帝散在脸颊边的头发拨开,俯身将整个人抱起来,一跃而下。
南华街口被巡防营清得空无一人,刘大人同三顶大轿静默的排成一排,忐忑间,他远远瞧见陆吴天神抱着一人缓步走来,咚咚直跳的心悬起,正正官帽,赶紧三步并两步迎上去。
“陆吴天神,这,这是”刘大人望着昏睡的圣帝,脑中一根筋紧绷,这该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嘘”两名仙吏帮着陆吴将圣帝折腾进轿子,陆吴天神直起腰身,捶捶肩膀,活动活动关节,“辛苦刘大人您过来接了,我们共乘一轿回去吧,路上就把今天堆的事都悉数解决了。”
刘大人及时收住闪闪发光的眼和蠢蠢欲动的心思,将轿帘掀开,扶陆吴天神上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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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舞弊者
杏月初二,稽考如约而至。
圣帝同陆吴卯时不到便驱车至贡院,贡院里崇阁巍峨、危楼高起,几万号舍交错杂陈,屋上的瓦层层叠压,密如鱼鳞。
澄明楼位处贡院中心,飞檐出甍,四面皆窗,登楼俯瞰,院中景象一览无余。
圣帝和陆吴同主考、监临、监试、巡察以及同考、提调执事等官员各站一方,两重棘围外,诸位试子也已抽签完毕,鱼贯而入,各就各位。
鸣钟三声,众君开卷答题。
圣帝手搭着凭几,双目涣散无神的望着面前痛哭流涕的试子。
春闱伴春风,风吹遍野翠,舞弊者便如那春生野草,火烧不尽,往复年年,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开场不过一个时辰,一百余位顶风作案野蛮生长的野草便被齐齐拿下。
作弊的试子在监临的看押下垂头丧气向院外走去,过澄明楼时,其中一位青衫薄衣的青年试子忽然跪地大嚎,他人触景生情感同身受,亦捶胸大哭,一时间哭声传遍贡院内外,直入楼上诸位大人的耳里。
不多时,陆吴天神传话,叫监临将这些试子领进来审问。
陆吴推推圣帝,圣帝睁开眼,支起身子,又把垂着的腿蜷回来,正襟危坐。
郭大人轻咳两声,蔼声慢语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们哭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伤心之处,现在有圣帝和陆吴天神在这里主持公道,你们有冤说冤,莫要再胡乱哭嚎,有失仪态。”
刘大人眼厉如鹰隼,指着其中喊冤声最大的一试子:“你,先说,怎么回事啊?”
那人跪爬几步叩首:“回诸位大人的话,在下是南部州永来人,自幼修仙,饱读仙籍,三岁学阵法,五岁布灵符,不过而立便能剥离凡胎,日日苦修终能升天得道,后入真人门下,历劫历难……”
圣帝面无表情,看向抓他过来的监临:“他是结朋、行卷、怀藏、还是代笔、授义、继烛、飞鸽传书呀?”
陆吴在旁轻笑一声:“你对这些倒是如数家珍。”
监临躬身回道:“此考生夹带一作弊卷本,每卷本内约有十余篇文章,共十多万字,藏匿于鞋内底层的加厚底中,这是我们搜出的舞弊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