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件事的头,为何鬼族圣物会在魔君手里,她就完全不知情;后来贺涛奏天咫阵封刀赴死,天帝对外的说法是抗魔身亡,压根没提黑泽刀半句,搞得她如鲠在喉,无话可说;现在管闲事发现贺云建空冢埋刀,问话还问出来个与这些事毫无关系的计蒙,这乱七八糟的搅在一起,着实是难解难分,比浆糊都粘稠。
她心里烦躁生火,面上却是静若寒冰,睁开眼,漫不经心道:“修书一封给司刑殿,让他们以私建神官墓、引魂屠城的两条罪名扣押贺云,其余的,暂且全部瞒住。”
甲戌神沉默片刻,道:“圣帝不知,今年司刑殿新换了主事,立朝刚毅,不附权贵,遇事喜欢刨根问底、寻本挖源。此事来龙复杂,下官一枝笔本就不好编圆,若是落到这位大人手上,怕是更难蒙混。”
“就是要引他们过来挖。”圣帝用手指敲了敲酒坛,“说到底,此事如何解决还是要看天帝决断,可天帝一向话不说明,理不讲清,做事的度和底线全靠下面人自己琢磨。李封刚正不阿敢得罪人,让他过来担着,天帝那颗朝定夕改的帝王心便用不着我日思夜想了。”
甲戌神道:“下官明白了。”
“还有。”圣帝眉间一紧,“你派人给我查查计蒙天神百年来的行踪。”
“计蒙天神?”甲戌神愣了愣,见圣帝面色不佳,不敢多言,垂头道了声是。
圣帝仰头灌了一口酒,斜眼扫到门口一抹白,扬声道:“小殿下怎么不进来?”
褚绛转身的脚步一顿,正正衣襟,战战兢兢的走进来。
圣帝晃了晃酒坛,和颜悦色道:“小殿下喝不喝酒啊?”
褚绛慌得摆摆手:“父王说了,未及弱冠,忠清不得饮酒。”
“你父王为人刻板,划一不二,我也不敢勉强你。”圣帝状作可惜的摇摇头,再道,“我一直奇怪,子江又不常往阴司去,你们俩怎么就凑一起成挚友了?”
褚绛天真烂漫道:“展兄禳灾,我收尸,都是天南海北的跑,总是碰面,日子久了自然就熟了。这回也是赶巧,恰逢华霖郡旁边的小村庄里有个道士用符箓召请展兄除邪,他来我往便又碰上了。”
“有缘何处不相逢啊。”原来还没有回阴司,圣帝心里绕个弯,面上仍是笑眯眯的,“小殿下常游历,广交友,似乎同贺阁主的交情也不错吧。”
褚绛整个人绷了一下,紧张起来。
圣帝笑容满面,语气轻缓:“阴司的龙凤阁是贺云以琴谱为金,求陆吴所建。关于那份琴谱,之前你们不说我不强问,可现在贺云触逆天规,以前种种行迹都要被司刑殿翻一遍,这琴谱的事,瞒不住也藏不起。小殿下不妨先同我说通透了,到时候盘查起来,也好知道遮掩哪里、疏通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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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到,恭迎财神喽!
第36章 安道长
褚绛低着头,一声不吭。
圣帝笑了笑:“我这人不爱读书,但各族通史却烂熟于心,野史轶闻和民间传说也多有涉猎。小殿下饱读诗书,博闻强记,可知道鬼君君后的传记里曾出现过的‘回风’二字?”
褚绛猛一下瞪大眼,忍了忍,还是继续装聋作傻。
圣帝灌一口酒,抹嘴继续道:“《回风》乃是鬼君悼念亡妻所作,意为思卿若风起,萧萧不止,瑟瑟难去。此曲传世不久后,鬼君却突发诏令,将所有流传的纂本全部焚毁,一个不留,自此,此曲失传。小殿下若是不知晓倒也情有可原。”
甲戌神侧目看着褚绛额头上的冷汗,不安成这样子,显然是知道的。
圣帝眼里云淡风轻,声音也是轻飘飘的:“哪怕小殿下之前不知道,现在听了我这一番话也大概了解了。鬼君为何要让《回风》销声匿迹,这之中缘由,我如何也想不明白,不知小殿下能否指点一二?”
褚绛神色木然,语气生硬道:“一族秘史,岂能同外人乱语。圣帝您位高德重,但也不能坏了规矩。”
“事急从权,况且我也称不上德重。”圣帝两眼眯成一条缝,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邪气,“能得贺云和陆吴劳心费神收藏的东西,少说也该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功效。这么合我心意的宝贝,我能不多探问探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