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源源不断的向前,季青向后视镜扫视,打了转向灯,寻了个机会,硬生生从中插了进去。
“操,怎么开车的!找死啊!”后面车辆鸣笛声此起彼伏,顺便还送来几句气急败坏地叫骂。
季青僵直脸,手下利落地换挡,也不理后面,一踩油门,留下一地尾气。
秋风飒飒,两边的梧桐树叶从车边擦过,打着旋缓缓落地。
季青看着前面露头的熟悉写字楼,心下一松,微微活动一下僵直的双臂,才惊觉手心一片濡湿。
“前方100米左转。”季青依言转向,面前是一条窄巷,陈旧的居民楼挤在两边,吝啬地留出一条道路,宽度容一辆车刚刚好,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
很好,没有车过来,季青加速,准备一鼓作气穿过这里。
然而天不遂人愿,季青踩下刹车,看着大喇喇堵住巷口的兰博基尼,黑着脸狠狠按两下喇叭,兰博基尼老僧入定一般岿然不动。
季青搓搓牙花,被这临门一拦搞得发疯,残留的理智让她按耐住踩下油门的冲动,她松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狠狠关上。
“哒哒哒”,高跟鞋被蹬得虎虎生威。季青绕着车转了一圈,行车灯还亮着,里面明显有人。
屈起指节敲了敲车窗,没有任何反应,车窗上贴了膜,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瞧不清。
她不死心,又敲了敲,节奏愈发急促,依旧没得到回应。
没辙了,季青抬手看了眼表,眉峰狠狠蹙起。
正是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到处飘着饭菜香,伴着一阵婴儿的啼哭,刺耳嘹亮。老旧的居民楼隔音让人不敢恭维,女人哄着婴儿的轻柔曲调断断续续传来。
像是加上催化剂,让季青的火烧得更旺,不服输的劲上来,她开始使劲的拍窗,动静怎么大怎么来。
车里面,荀风正闭目养神,连着通宵了两晚上,再好的精神也经不起这样折腾,但外面传来的持续不断的声音惹得他心烦意乱。
实在忽视不了,他按捺着满腹的火气,摇下车窗,直直对上一双冒火的眼睛,茶色的眼珠烧得生机勃勃,显得愈发晶莹剔透。
“有什么事吗?”荀风把头搁在车窗沿上,拖着嗓子问。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此时最好对此人敬而远之。
季青眨眨眼,忍住揉眼睛的冲动。见得到了回应,她不肯再耽误时间,重新戴上冷静自持的面具,端起公事公办的态度。
“先生,你这样是违章停车,而且......”顺手指了指不远处停的蓝色polo,“你挡着我的路了。”
荀风盯着那双眼珠,有些遗憾,嘴里漫不经心地答:“哦,是吗?”
说着,边探头去看,季青却在旁打量车里的人——秀挺的鼻梁上架个墨镜,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嫣红的唇,一头鲜艳凌乱的红发夺人眼球,并不显得恶俗,配合着这人的气质,反倒有种随性慵懒的贵气。
“哦,是这样呀。”红毛颔首会意。
知道了还不挪车。
“那先生,你看...”季青看这人非富即贵,并不想节外生枝。
那人转过头来看她,隔着墨镜都能察觉到那刺探的目光,季青握紧拳头,有些不自在。
荀风注意到什么,勾勾唇角,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这句话像是从唇齿间滚了一道,再吐出来,莫名带种旖旎缠绵的味道。
季青皱眉,她怎么觉得这人有点邪性。
“我想先生把车往那边挪一下,好让我过去,我现在赶时间,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不是吗?”怕沾惹上麻烦,季青依旧摆着好好商量的态度。
车里的人笑吟吟,不为所动的样子,“要是我不愿意呢?”
季青平时打交道的都是说潜台词的主,这么直白干脆的倒是少见,张张嘴,被噎得哑口无言。
一时之间,一人车外站着,一人车内瘫着,寂静无言。
季青盯着那黑洞洞的墨镜,眼光不善,“那么,对那个你也无所谓了。”说着,手往后上方指了指,荀风跟着偏头看了看,是个监控,黑黝黝的镜头正对着这边。
荀风平下翘起的嘴角,嘴唇轻触一下,发了个音。
季青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样子,心里估摸着不是什么好词。
荀风转回头,“那又怎样呢。”
说着,顺手摘下墨镜,露出隐在后面的双眼,眼型秀长,眼尾被银色的眼影上挑,眼珠又黑又亮,像含了汪泉,时时带着勾人的神气。季青这样处变不惊的人,也不禁被撩的心脏一蹦,一时有些怔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