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就是太谨慎了。”
盛宽摇摇头,“有些事不得不谨慎啊。”谨慎的苦处无非是多烦恼些,但是若是不谨慎不说仕途就连脑袋都容易丢掉。中榜的士子何其多,他虽然是个状元,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学问就要高出别人多少,而且就入仕的起点来说,他和榜眼、探花都是一致的,他一届穷书生,没有背景没有靠山,如今能官至中央,靠的无非就是“谨慎”二字。
五月四日,盛宽只身到了正阳楼。
正阳楼是伊稻的一家老字号酒楼,开了有上百年之久了,同时也是伊稻最好的酒楼,当然,和“最好”二字相配,正阳楼消费水准也是“最高”的。不过消费水平高也有高的道理,你看,不消开口,盛宽一进门就有堂倌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弯腰曲背地引着他上二楼的包间。
正阳楼是童雪强烈推荐的。
“你肯定知道吧,当然也不一定知道,毕竟你也刚来,正阳楼可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这上百年来从未易主,还有啊,不仅酒楼里最最关键的厨师是代代相传下来的,就连跑堂的堂倌也是一脉相承,上到菜色下到服务,全部都是绝佳的体验……”
徐程域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看着眉飞色舞地介绍推荐正阳楼地童雪,问:“去过几次了?”
童雪语塞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下巴,她一次都没去过。当年她和裴先在伊稻的时候正是最穷的时候,那会儿他们穷得一个馒头都要分三顿吃,哪儿有钱去正阳楼,不过正是因为没去过才想去嘛。
徐程域懂了,“到时候一起去吧。”
“啊?我、我就不去了吧。”
“你这么费劲儿地推荐,就没点小想法?”
去,她是很想去了,不过——童雪低头玩着手指头。
“怎么了?”
“那个,咱们不是采办军资都很紧张嘛……”这多一个人去就多一张嘴。
徐程域反应了会儿才明白过来采办军资跟去吃饭有什么关系,琢磨明白后,第一反应就是哭笑不得,他拉过童雪,两手分别握住童雪的胳膊,抬头看她,“想什么呢你,本王就是再穷带你吃顿好的银子也是够的。”
童雪也低头看他,“我知道啊。”她知道这省不了多少银子,她也知道别说一顿饭,就是顿顿饭都在正阳楼,他都是承受得住的,只是她不想他在为银子发愁的时候自己去享受,虽然是和他一道,但他那毕竟是正事嘛,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徐程域双手一使劲把站在面前的她往自己身边带,自己再往前凑,两人瞬间就离得极近了,他看着她粉糯的脸蛋,慢慢道:“你知道个球!”
“我……”
徐程域打断她,“好了,一起去。这个话题就这样了,不议了。”
说完,他突然笑了笑,童雪的第六感直觉不太妙。果然,下一刻她就被推着转了个圈儿,然后就坐在了他腿上。她低头看着扣在她腰间的手,他们是不是发展得有点快啊……
“再说了,你也应该去谢谢人盛大人的,毕竟他也给你捎了东西来不是。”
不晓得是不是从背后传来的缘故,童雪觉得他的声音有点怪。盛宽的确是也给她捎了东西,徐程挚给的一本书——《论一个初级画者的自我修养》,书的封面上“初级”两个字还特意被改成了“低级”,童雪拿到书的时候差点没气死。不过翻到内容时,她又迅速原谅了他,这本书是徐程挚自己写的,特意赠给小恩人童雪的。虽然童雪并不想画画了,但是任谁都到这种特制的礼物都会觉得开心的。不过怕徐程域多想,她也就没跟他说。
“说是给你带了本书来?”徐程域没见到书长啥样儿,也一直在等童雪说,没想到这丫头硬是到现在也没个动静,反正他是憋不住了,跟小猫儿挠心似的,闹心。
“啊,是、是带了本书。”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是童雪还是不自觉地向后瞟,不过她心虚个什么儿劲儿啊。
“什么书?”
“就、就作画的书。”
徐程域皱眉,“你还想学作画?”
童雪一听迅速转身,看着徐程域万分认真诚恳道:“当然不!”她再也不要再经历被画笔画纸支配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