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作为大哥送他的礼物吗?”
徐程慕仍旧没有说话,只低头跪着。
皇后把搭在额头上的帕子拿下来,容姑接过帕子又在皇后的示意下扶起她。皇后靠坐在床头,看了眼跪在床前的徐程慕,又收回视线,看着自己的正前方,“骨肉相残的事,说实话,我听过不少也见过不少,但我原本以为你们兄弟不会这样的,真的,你们这般要好,没想到还是、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也是,我何倾歆是谁啊,老天爷凭什么就要厚待我,凭什么我就能享受这天伦之乐,呵……”
“母后,您别这样说,儿臣、儿臣……”
“你跟我说说吧,你想把他怎么样?”
“软禁?流放?还是杀了他?”
一直低着头的徐程慕突然抬起头,“不、不会的,我不会伤害他的。”
皇后嘴角勾起,极尽嘲讽之意,“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跟我说你不会伤害他?”
徐程慕跪行到皇后床边,想抓过她的手,但却最终扶在了床沿上,“母后,您信我!真的,求您信我!”
皇后突然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大声道:“信你?你让我如何信你?欺君之罪啊!徐程慕!!”吼完这些,皇后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靠回床上,喃喃道:“你告他欺君,欺君是死罪啊,你让我如何信你,如何信你……”
“母后,对不起对不起。”
皇后阖上眼睛,“撤销建衙的事、私藏铠甲的事,程域都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半个‘不’字。他为什么找董勉,因为他信你!他对你从来没有防备之心,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对你怎么样?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你这样对他,他会寒心啊!”
“立太子以来,不,在未立太子之前,他就处处为你着想,从来不许任何人说你不好,你们二人同场时,他也时时注意不会掩盖你的风采。他这样做,我也很欣慰,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不是做做样子。你呢?这些,你自己真的不清楚吗?”
“程域未全数上交兵器事情发生后,我也想过了,你这样做,或许也是正常的,皇位之争,我知道我也不用管,我也不管不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争权也好夺利也罢,只要不伤害程域,我都可以不计较,我都随你们自己折腾”
“程慕,你还记得吗?你说最不会伤害我的人是你,但你这样做跟拿刀往我心口上捅有什么两样?!”
徐程慕把头伏在床沿上,双手也紧紧抓住床沿,身体也在抖,像是也在经历极度的痛苦,“母后,”他抬起头,“您是不是从来没有把我当成您的亲生儿子?”
“什么?”皇后突然睁大眼睛,像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在您心里,我跟程域是不是不同的?”
“你是在怪我吗?徐程慕,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竟然问出这样的话,问出这样的话……”皇后话还没有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徐程慕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就慌了,大声喊道:“母后!母后!快来人快来人!!”
太医的诊断是怒急攻心引起的气血不通,没有大碍,调适心情,喝点凝神的汤药即可。
这期间徐程慕一直在,只是皇后醒来后,就不愿再跟徐程慕说话了。
徐程慕跪在床前,“母后,对不起。请您给我时间!”说完,磕了三个头,起身离开。
半月后,隆平帝下旨,削去徐程域的亲王爵位,贬为郡王,永安的域王府收回,原封地收回,改封符州,即日就番,食邑由原先六万户减至六千户。没有朝廷诏令,永不得擅自回永安。
裴先猜准了,永安待不了了,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判决下来的时候,域王府的人都松了口气,这半个月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他们也不敢去朝官中间走动,怕给王爷又招上结党营私的罪名。因为这次爆出来的事着实是触着隆平帝的逆鳞了,连最低调的挚王爷去给域王求情都被怀疑与域王结党,除他之外,但凡是为域王说话的人,全被罚被斥。域王府的所有人,除了等,别无他法。
☆、第三十章
徐程域被赦出狱的那天,皇后在天牢外等他。
徐程域明显瘦了很多,脸上的棱角也越发明显了。天牢里阴暗潮湿,而天牢外却是阳光明媚,陡然出来,他的眼睛受不住,不自觉地眯了起来。可能是从天牢里带出来的寒意,徐程域周身都凝着一股冷意,只在见着皇后后,那股冷意才收敛了些,脸上的棱角也柔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