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永安。
徐程域给皇后的信到了,皇后反复摩挲看了好几遍才把信交给容姑收起来。
殿外有人来报,太子来了。
皇后点点头,“请吧。”
徐程慕过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坐坐而已,有时真的是相顾无言的静坐。他想说点什么,可是不能议国事,皇家也没什么家常可言,而且自程域走了后他和母后更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知道她还没有原谅他,等吧,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总会有好转的那一天。
“今天累不累?”
“还、还好,习惯了,不、觉得怎么累。”徐程慕有些怔愣,这是母后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主动开口关心他,随即他又想到可能是因为程域的信的原因,心里一堵,马上又释然了,不管怎么样已经是在往好的方向走了。
“对了,域儿今天来信了,容姑你把信拿来,”说着又转头对徐程慕道:“这个臭小子总算知道写封信回来。”
容姑把信给皇后,皇后又扫了一遍才递给徐程慕,“你看,他啊,真的跟那个童姑娘在一起了。”
徐程慕接过信看起来,其实这封信在到皇后手里之前,他已经看过了。
“童姑娘是个好姑娘,他……”们很般配。
他话还没说完,皇后又接着道:“这个童姑娘除了师父也没个家人了,这个嫁妆什么的,我也得帮着打点打点了,虽不晓得什么时候成亲,但提前一点准备总是没错的。”
徐程慕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握成拳,手背青筋亘起,这才是母亲对儿子该有的感情吧。慢慢提气又放松,他放开拳头,垂着的眼眸里暗浪翻滚,也好,这样也好。
**********
隆平帝歪在榻上看着台阶下弹琴跳舞的美人,手指也在腿上打着拍子,但是眼神却没有聚焦。
说是太子代政,其实隆平帝已经基本全都放权了,下一步应该就是彻底放权了。心有不甘吗?是有的,可是那又能如何?他很清楚自己每况愈下的身子,力不从心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不可抵抗,他恨但是无能为力。他现在甚至不能久坐,坐不了一会儿就要躺下休息,往些年整宿整宿熬夜批阅奏章的日子真的过去了。
不是没有怀疑过有人下毒,坐在这个位置上任何一种意外都有可能,可是不管他如何排查都没有疑点,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真的老了,年轻时打仗受过的那些伤都在这时觉醒来找他翻旧帐了。
歌舞声停,隆平帝也闭上眼,在下一曲刚起头时,他又蓦地睁开眼。
“罗平,叫太子过来。”
☆、第四十章
隆平帝打算放手了。他累了,身在其位却谋不了其职的这种无力感让他身心俱疲,不如趁早彻底放手,还能落个清净。再者,不管怎么说现在主动放比之后被人逼着放要体面得多。
权力是让人上瘾的东西,但凡曾沾染了权力的人让他突然放手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可况是站在权力顶峰的隆平帝,这个决定他做得艰难。所以当他的辗转反侧他的深思熟虑被徐程慕拒绝时,他怒了。各种可能的情况他都设想过了,唯独没有料到程慕会拒绝,不是假意推辞,是真心拒绝。
隆平帝冷着脸,“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要不要。”
徐程慕在隆平帝阴翳的视线中低下头,“儿臣驽钝,恐难当此大任,还请父皇把控大局。”
“把头抬起来。”
徐程慕照办,抬起头。
隆平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确定?”
徐程慕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道:“确定。”
隆平帝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心里也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呵,人啊,真是又矛盾又虚伪,真是琢磨不透的东西。
徐程慕走后,周粟从帷幕后走了出来。
隆平帝招呼他过来坐下,“都听到了吗?”
周粟也不客气,盘腿就坐在了塌上,“听到了。”
“怎么看?”
周粟道:“老臣觉得太子是真的没打算即位,至少现在没有打算。”太子不愿意即位,他其实是松了口气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懂,新帝即位必然会有新臣受宠,即使太子看在隆平帝的面子上不动他,他的权位也必不比现在。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和隆平帝不一样,虽也年近花甲,但他身体倍儿棒还有用不完的精力,他还不想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