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心思曾望明白得很,不过是觉得她今天不打算去小吃街有些奇怪罢了。
曾望起身往教室外走,周祺穿上校服跟上去,两人前后脚出教室时还碰到了从隔壁班走出来的潘虎。
曾望冷淡地问了声好,周祺也喊了声“老师”,潘虎应了声后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略微思索了下。
夜晚的操场笼罩在一片黑蒙蒙中,只有主席台那有盏大灯兢兢业业地恪尽职守,让人不至于看不清跑道。
夜风薄凉,曾望脱下外套往草坪上一抛,也不和周祺打招呼,撒腿就跑。
周祺微怔过后立刻追上去,她一开始就跑得很快,他提了提速才跟上她的脚程。
曾望斜眼看到他的身影随在自己身侧,呼了口气说:“你体力不行就别跟着我跑了。”
这是她一贯的说话术,明明不是本意却非要裹上一层刺才罢休。
周祺紧了几步略超过她,带着喘息说:“我可以。”
曾望睨他一眼,不再顾及他,深吸一口气提速蹿了出去。
入夜的操场无人蹋及,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地绕圈跑动着,时而跑过主席台前投下两道长长的影子,像是两只不知疲倦的追光飞蛾。
曾望像是在发泄情绪,卯足了劲儿往前冲,任由耳边风带乱她的短发,她只机械性地交替着双脚,让冷冽的风灌进她的肺里,挤出一腔的焦躁烦闷。
她毫不停歇地绕着操场跑了几圈,直到双脚重得似灌铅,胸口涨得发疼她才舍得停下来。
曾望双手撑膝喘着粗气,额际的汗水受到重力的引诱不断往下滴落,余光看到周祺站在她身旁,笔直的身影在憧憧夜色中像是一棵大白杨。她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现在的体力已经这么好了,看来每天早锻炼之后他独自多跑几圈是有点效果的。
曾望缓过气来,直起腰往草坪走,大喇喇地往上一躺,胸口起起伏伏,双眼毫无焦距地望着天幕,那里半颗星子也没有。
周祺过了会儿才走到她边上,手上拿着她刚才随意丢在一旁的外套,低头劝道:“你把衣服穿上吧。”
曾望眼珠子往他那一转,动也不动。
周祺坐到她旁边的草坪上,把外套往她身上一盖。
曾望视线往下,躺了会儿就坐起身,攥着外套沉默片刻后才披上:“你可真像‘中央空调’,还没当上警察就开始为人民服务了。”
周祺抹了下额上的汗,听闻她的话也只付诸一笑并不争辩。
曾望双手往后一撑,半仰着看他:“家长会后你姑姑没和你说什么吗?”
“嗯?”
曾望揪了揪手下干枯的小草:“她没建议你换个同桌吗?她应该会担心我影响你这个好学生的学习才对吧。”
周祺心下一凛,会后陈舒的确和他提过这件事,她委婉地问他需不需要让老师给他换个座位,但被他毫不犹豫地回绝了,面对陈舒略带猜疑的目光,他也只推说他和曾望坐了小半学期,成绩并没有受到影响,所以不需要大费周章地换座位了,陈舒向来尊重他的意见,这次也不例外。
“没有啊。”周祺不自然地别开眼没和她对视,他摸了下鼻尖,“你别瞎猜。”
曾望哼哼一声,他这种表里如一的人压根不会说谎,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动作早已暴露了他,他就是个里里外外的君子,当不得小人,他也就适合做个伸张正义的警察,当个为非作歹的人还够不上格。
他说谎怕是担心伤了她的自尊,可既然他们现在仍是同桌,那就表明他反驳了他姑姑的话。
曾望曲起腿,双手抱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略微敧斜着脑袋看他:“喂,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
“我和我姐长得像吗?”
周祺点头:“挺像的。”
“我和她的长相都随妈妈,从小就有很多人说我们长得像,一看就是亲姐妹。”
曾望摆正脑袋接着说:“从小妈妈很忙,就是我姐照顾的我,给我做早饭带我上学接我放学给我辅导功课,妈妈奶奶都说她很懂事。”
“我和我姐不一样,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从小没少让家人操心,家里已经有了个懂事的孩子,对另一个反而管得松一些。”曾望用略带怀想的口气说,“小时候我姐总是护着我,我做了什么错事她就帮我担着,妈妈和奶奶不忍心责怪她就放过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