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
“我是他的小姨。”
医生点点头:“是这样的,他头上的伤我们已经给他清创缝合了,具体情况还需要住院再观察几天。”
陈舒眉头紧皱:“怎么会这么严重。”
曾望一脸沉郁,双手始终握着拳。
过了会儿,周祺被人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他的脑袋上缠着纱布,眼睛半睁着还有意识。
陈舒和曾望齐齐奔到床边,担心地看着他。
“阿祺,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小姨。”陈舒在周祺上方说道。
周祺眨了下眼,眼睛看向另一边的曾望。
“先把病人推到病房去。”一个护士说。
几个护工推着周祺去了住院区,到了病房把周祺安置在病床后,护士又让家属去办住院的相关手续。
陈舒离开后,病房里就剩曾望和周祺两人。
周祺其实还不太清醒,缝合时的局部麻醉还有效力,身体疲惫得随时就要睡过去,但是他却强撑着打起三分精神。
他把手从被子底下伸出,对着她动了动手指。
曾望见了,抿了下嘴走上前,拿自己的手指勾住他的。
周祺对他笑了下。
曾望却一点都笑不出来,见他这样忍不住低声说:“傻子。”
听医生说他缝了四针,曾望想象不出那道伤口该有多深,她盯着他脑袋上的白纱,软下声音问:“痛吗?”
周祺轻轻摇头。
曾望撇嘴,想到是因为自己他才会躺在这里的心里更是涌起一阵自厌的情绪。
她对他说:“让你小姨报警吧。”
周祺勾了下她的手指,制止她:“别说。”
曾望皱眉:“你怕警察把我抓走?”
她无所谓道:“我是正当防卫。”
后脑勺一阵阵疼痛,周祺吸了口气缓了下,过后才缓慢开口:“你的刀……学校……”
如果报警,警察这关或许还好说,但是学校那就有些麻烦了。王亚亚之前还举报过她,要是这件事被学校知道了,事态严重,曾望大概会被退学。
曾望一咬牙,破罐破摔:“反正我也不打算考大学,退学就退学,我不在乎。”
“不行。”周祺身子一动,脑袋抽痛,闭了闭眼过了会儿才略有缓和,他拉过曾望的手,颇为认真地说,“曾望,和我一起考去北京吧,我会照顾你的。”
曾望愣怔。
周祺看着她眼神真挚,他不是说着玩的。
曾望从不轻易信任人,她觉得人心善变,所有称之为承诺的东西都如水月镜花般脆弱,不堪一击,可周祺说的话她却愿意相信。
就是因为这样,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曾望在病房门被推开前挣开了他的手。
“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
曾望转身对着陈舒一颔首算是致意,之后就快步离开了。
周祺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直到房门关上。
陈舒以探寻的目光看着他,过后才轻声说:“累了吧,快休息。”
……
曾望从医院出来后找了个地儿把自己身上的血污洗干净了,趁四下无人又从包里拿出那把蝴蝶/刀洗了。
冰冷的水滑过刀身带走血水,露出了银色的刀刃泛着冷光。
她下手时没留余地,整个刀刃都刺进了耿明鹏的肉里,□□时他的血还喷到了她的手上。
这把刀算是见血了。
曾望走在马路上有些怅然若失,路过便利店时进去买了包烟,之后就靠在路边的路灯上发呆。
她点了支烟,放在鼻下嗅了嗅,烟草味钻进鼻腔里,她的神经稍稍镇静了些,但心绪仍是不宁,脑子里跑马灯一样闪过很多东西,大多是关于周祺的。
妈妈和奶奶走后,有段时间她万念俱灭,觉得自己站在人生的道路上往前往后看都是一片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她无路可走,唯有向下堕落。
是周祺又生生把她拽回来了,他就像一盏灯,照着她的路领着她走。
今天晚上,耿明鹏把玻璃碎片抵在周祺脖颈上时,她是真的害怕,那种恐惧撕咬着她,让她浑身颤栗,她怕他会像妈妈和奶奶一样离她而去,她怕再跌进深渊,万劫不复。
她惊觉周祺不知在何时就对她这么重要,她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大概就只能行尸走肉般活着,可他给了他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