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没说过几句话的堂流,朱珍兆当然比较相信自己的贴身丫头,便不再理会堂流,径直离去。堂流站在她身后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颓丧。
几日后,朱宣的棺材即将入葬,宋春英撑着病体坚持将朱宣的棺木送到安葬的祖地。入土时,一个埋土的家丁不当心用铁锹撬到了棺材板,本应钉牢的棺材居然被撬开一条缝。众人大惊,生怕朱宣不能入土为安,几个家丁连忙拥上去要将棺材重新钉好,有个家丁忍不住好奇朝棺木里看了眼,登时吓得跌坐在地上,吓得肝胆俱裂,尖叫起来。
“有鬼,有鬼啊!”
朱珍兆最不喜这种神鬼之言,尤其是这个家丁还对着她父亲的棺木说出这种放肆的话。气得走过去踹开那家丁,朝棺木里看过去。
躺在棺木里的人没像赵老爷说的那般腐烂且恶臭扑鼻,而是皮肤白皙光滑,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朱珍兆拿开捂住口鼻的手帕,目光向上移去,登时僵住了身子。
棺材里躺着的,为何会变成她的娘亲宋春英!
朱珍兆大惊失色,与此同时,她肩上被按上一只手,身后靠过来一个人,慈眉善目,用温柔且关切的语气问她:“珍儿,怎么了?赶紧将棺木盖上,让你娘亲入土为安吧!”
朱珍兆控制不住颤抖的身子,哆嗦着回头看去。她的爹爹朱宣正完好无损地站在她身后,用和蔼的目光注视着她。
第14章 水患
眼前的一切恍若一场噩梦,连朱珍兆自己都不知躺在棺材里的究竟应该是谁。她挣脱开朱宣的手,跑开几步,去看方才被吓到的家丁,没想要那家丁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拿着铁锹往棺材里堆土。
丫鬟小丁过来扶住朱珍兆,问道:“小姐,怎么了?”
朱珍兆颤抖着手握住小丁的手:“你告诉我,今日葬下去的是谁?”
小丁茫然地望着她:“是夫人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这几日累着了吗?”
朱珍兆一阵目眩。
是她疯了,还是这一切都是假的?
丫鬟小丁被吓一跳,连忙扶着朱珍兆去坐下休息。朱珍兆看见那个不起眼的小子堂流站在不远处人群后头,静静注视着她。
她突然想起堂流那日站在树下对她所说的,火葬。
朱珍兆身体里涌上一股力气,使她挣脱开小丁,跑到堂流面前。她脸色极差,几乎是用恶狠狠的语气质问堂流:“为何你说要火葬?”
堂流不理会她,只抬头望着天,好一会,才幽幽说道:“啊,变天了。”
朱珍兆抬头望去,不知何时起先风和日丽的天聚集来大片乌云,隐隐有闷雷透过深沉云幕轰鸣作响。
但朱珍兆完全不在意天气如何变化,她在意的是眼前诡异的场景。她冲过去抓住堂流的肩,吼道:“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要火葬?”
堂流静静看着她。
就在此时,旁边一直看着他们的朱宣朝他们走过来。朱宣脸上带着笑,朝朱珍兆伸出手:“珍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他。”
朱珍兆惊恐地尖叫起来,躲到堂流身后。堂流抬起眼,望着朱宣,朱宣随即停下脚步。
“回去。”堂流终于开口说道。
朱宣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与堂流对峙许久之后,突然转身朝棺木冲过去,推开在棺木周围忙活的家丁,掀开棺盖,自己躺了进去。
堂流抬脚往棺木那处走,朱珍兆害怕自己被留下,连忙跟上堂流,鼓起勇气朝棺木里看了眼。
棺材中静静躺着两个人,朱宣身上明显开始腐烂,发出阵阵恶臭,而宋春英面容安详,看样子刚死去不久。
“刚才,发生了什么?”朱珍兆哆嗦着手抓住堂流的衣袖。
堂流将衣袖从她手里抽出来,道:“回去说吧。”
朱珍兆拼命点头,催促家丁赶紧准备火将两人火葬,提前带着堂流回到朱府。
回到朱府已经是晚饭时分,可朱珍兆丝毫没有胃口,且坐立难安。最后实在放不下心,跑去家丁的住处寻堂流。堂流正在吃饭,一大碗饭配上一小碟咸菜,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看上去吃得喷香。
朱珍兆陪他坐了会,实在看不下去他晚饭的简陋,对他说道:“我那儿的饭还没动,不如你去我那边吃?”
堂流吃完饭,放下筷子,垂眼道:“不用,我习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