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卫戗开口:“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阿濛予我的还是浓情厚意,这样没什么不好的。”锲而不舍,将龙渊剑刻意拄在露出来乌金链的脚踝边,吸引王瑄的注目,“十一郎确实不在意俗礼虚名,然则这链子,对你来说却是珍贵之物,你当日说过,会用三个承诺赎回它,今日我来,郑重请十一郎实现第二个承诺。”
王瑄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其实我不过是个闲人,是留在琅琊还是随你同去,左右也无甚区别,而你既然这样诚心求助于我,魁母前辈那里,我亦可勉力一试,只是……”
卫戗紧张道:“怎的?”
王瑄无可奈何道:“你也瞧见了,我日益虚弱,近来更是尤其嗜睡,即便做出决定,若那位不肯走,我也无可奈何。”
卫戗双目亮了一亮:“也便是说,若阿珏愿意,你便没有意见?”
王瑄叹了口气:“他是‘阿珏’,我却是‘王瑄’、‘十一郎’,待遇还真不一样呢!”
卫戗愣了一下:“呃……抱歉!”
王瑄漫不经心地笑笑:“随口一说,卿卿不必在意。”又问,“何时出发?
卫戗想也不想:“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如果明日就能上路,更是再好不过。”
王瑄歪了歪头:“不再多等一日?”
卫戗直觉反应:“我非琅琊人,十一……阿、阿瑄不与我同,此去短则数月,多则怕是要半年以上,自有许多事情要筹备,我等阿瑄忙完的。”
王瑄抬手摸摸卫戗头顶:“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这些年一直在外面飘着,亦是想走就走,只是凡事须多做准备——若他不肯呢?”
卫戗心下一咯噔:是啊,她竟完全没考虑到,王珏有可能会拒绝她,是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会站在我这边”的荒诞念头的?
卫戗的思绪有点乱,说不清是为“主导王瑄身体的王珏有可能拒绝她”;还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这样信任知情人口中危险的累世怨魂,就像前世信任桓昱一样,但王珏和桓昱是完全不同的,太可怕了!”
最后卫戗艰难吐出:“那就再多等一天罢!”
进来的时候有内线放水,十分容易;而出来的时候,更有老族长王峦亲自前来相迎,不但顺畅而且风光。
但卫戗满腹心事,实在没心思和这位氏族之首,权势地位远高于琅琊国国君司马润的王峦拉关系套近乎,敷衍地客套几句,就告辞了。
回程途中,卫戗一边考虑要怎么安排姨婆,芽珈和诺儿;一边又盘算说服王珏的套路,貌似王珏好像不大喜欢虞濛?万一他不肯帮她救虞濛,她又该怎么办?
☆、后起之秀
虽说还没跟王珏碰过面, 但卫戗赶回来之后, 立即着手为西行做准备。
现今卫戗顶着她爹的缺, 担着护羌校尉的职,停留在临沂, 是为奉旨成亲, 大婚已成, 去往护羌校尉府,本是理所应当的, 倘若着急动身, 连跟上头打招呼报备的啰嗦手续都可以省略。
就卫戗本人来说, 早就习惯东征西讨奔波在外的生活节奏, 甚至遭遇突变,可以半夜爬起来上马就出发, 所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主要还是虞濛, 原就是娇柔的千金之躯,又遭遇劫难, 要带她长途跋涉,须得考虑周全,车子宽敞舒适自不必说,关键还是要平稳, 别把她的阿濛给颠坏了。
只比寒族强上那么一丢丢的卫府, 自然赶不出这样的好车,王家在出行方面,绝对领先全国, 特别是王瑄的配置,低调奢华有内涵,但她已经跟他提出一个逾越的要求,又怎么好意思再腆着脸讨车用?
不过对于没车,卫戗倒也不是十分担心,毕竟她爹虽没钱,但她却有势呀——“殿前新贵”再加“虞伦快婿”双重身份,并给付超过车子本身价值的金钱,相信会有大户愿意匀给她一辆称心如意的。
掰着手指头数养好车的大户:“王家、谢家、虞家、桓……对了,表哥真贵子,自幼高配置!”灵光一闪的卫戗,双眼亮晶晶。
桓公尤其宠爱桓昱,在他总角之年,就延请工匠为他特地打造了两辆好车,虽不及王瑄那辆铁力乌木的,可也足够阔绰,她两辆都曾乘坐过,车厢里有精雕的壁板,板后还有夹层,可以收藏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