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会对人的接近感到恶心不耐,他以为他对玉微第一眼不讨厌已经很是奇怪,刚才握上去也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态,想要试试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特殊,却没想到他真的能接受她的触碰。
虽然还是不习惯,但是并没有那种强烈的反胃恶心感。
陆凉半是开玩笑地道:“我没有接过感情戏,这是第一次。可能会有诸多不足的地方,到时候希望微微不要嫌弃我才是。”
玉微完全没有看出陆凉的异常:“怎么会?”
一旁休息的宋嘉彦看见陆凉和玉微交握的手,目光略带疑惑地扫过两人。
据他所知,陆凉从来不和人接触,更别提和人拍这种肢体接触戏份甚多的戏份,今天在化妆间看见陆凉的时候他已经够惊讶,没想到陆凉还会主动与人握手。
宋嘉彦的目光不由得锁定在玉微身上。玉微是很漂亮,而且是一种印刻在骨子里面的美,让见者很少能从她身上移开视线。
玉微感受到了宋嘉彦审视的目光,却依旧若无其事地和陆凉闲聊。
赵继指挥现场的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后,就直接打断了两人的闲聊:“该准备拍摄了。”
两人听到赵继的话后,很自觉地不再闲聊,也各就各位起来。
这一张是以凤笙堕魔,成为魔君后为基调的定妆照。
陆凉着一袭华贵墨色衣袍,眼尾以墨色眼线勾勒出瑰丽的弧度,潋滟的桃花眼深不见底,似乎能引人甘愿随他堕入那魔域深渊。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势更是令人不觉虔诚地叩拜。
此刻站在面前的是冷漠强大的魔君凤笙,而不是她柔顺乖巧的徒弟凤笙。
凤笙爱凤鸢,爱到入了魔,爱到不惜舍弃所有,只为了让她嫁给他。
凤鸢被迫依偎在凤笙怀里,澄澈的杏眼中盛满失望,那是对自己弟子的失望。她养了多年的弟子竟是想要欺师灭祖。单纯如凤鸢,怎能不失望?
凤笙唇角扬起满足的笑,他恋慕多年的师尊终于在他怀中,从今往后也只能在他怀里,眼底深处却满是苦涩和绝望,焉不绝望?即使他强迫地得到了她的人,却永远也无法拥有她的心。
可是相比永远都无法触碰她,能够得到她的人也是极好的,是以,两相比较之下,凤笙终究是满足的,他眼中闪烁着浅浅的柔和。
在魔界之中强大,唯我独尊的魔君,在帝后凤鸢面前终究只是一个求而不得的怨偶。他恨她的不恸不哀,却也爱极了她的无心。若她真的有心,她爱的只会是陪伴了她数万年的夫君华渊,根本不会是他。
既然她爱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他,那不如就此不爱。至少不只是他得不到她的心,所有人都得不到。这样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她不是不爱他,她只是不会爱人。
他仿佛有一瞬间明白了华渊为什么不肯等凤鸢爱上他再娶她,因为凤鸢无心,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陆凉一手牢牢扎着玉微的腰身,一手微抬起她的下颚,强迫怀里的人儿抬头直视他的痛。
雪白轻纱和墨色长袍纠缠,蔓延至数十阶台阶之下,雪色和墨色的飞舞,像是凤笙对凤鸢求而不得的爱。
他已经太痛了,想要她替他分担一些,可是她纯澈的眼眸里除了失望,根本掀不起分毫波澜。
凤笙对凤鸢爱恨交织,但到底是爱占据了上风。他明知心中的空洞永远不可能填满,却还是固执地拥紧怀里的人儿。
导演没有叫停,拍摄也只能继续下去。
凤笙缓缓低下头,想要离她再近一分。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近得陆凉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玉微脸颊上。玉微不闪不躲,任由陆凉靠近。
陆凉凝视着玉微,薄唇翕动:“微微。”
玉微一抬眸就撞进了陆凉深邃如渊的眼中,墨色酝酿,令她有一种他深深爱着她的错觉,就像凤笙对凤鸢那样深到不可自拔,失去凤鸢便不能独活的爱。
可惜,陆凉不是凤笙,她也不是凤鸢。
陆凉想要动摇她的心智,哪有那么容易?玉微眼中波澜不惊,似乎没有察觉出陆凉隐晦的暗示,一心一意的扮演着凤鸢,失望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威严魔君。
良久,直到两人快要贴在一起,赵继才喊了可以。
玉微迅速从陆凉怀里挣脱出来,站直了身体。
陆凉在听见赵继喊可以的一瞬间就觉得怀中一空,那具娇软的身子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只手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不由得摩挲着指腹的温度,清香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