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亦可和屈亦然在台下大气都不敢出。
“伦理纲常啊,伦理纲常。”屈老先生连叹两声,颇有些触动地问,“让他孤独终老,和自己的兄弟老死不相往来你们就满意了?还是让他找个姑娘耽误人家?”
“爸,”屈夫人也跟着叹气,“说句实话,非厌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要是我们在那些同性合法的地方也就算了,问题是我们不在啊。他们这样会受到多少风言风语,会……”
“我屈某人这一辈子,可没怕过风言风语啊,”屈老先生还是那慢悠悠、笑呵呵的语调,“你们都知道他们在社会上会经历很大的阻力,但最大的阻力不就来自你们这些做父母的?”他笑着问,“别人能碍着他们什么事。”
“你看看若愚,再看看小宇。小宇从成名到现在,每天被多少人说三道四,你看他哼一声吗?”见众人不语,屈老先生好似十分失望,“你们怎么就,越活越不明白了呢。”
屈亦可终于说话了,“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不让他回来我就知道了,”屈老先生并不看她,“我当年可是没舍得把你赶出家门。”
屈亦可跪下来,“女儿并不是容不下他,可他不能耽误非臣,亦然……”
“我看亦然两口子还没你意见大呢,”屈老先生呵了声,“人家亦然也没把非臣赶出家门。对了,非臣态度明确得很,不让非厌来就别指着他回来,对吧?”
屈非臣点头,“是。”
“瞧瞧,”屈老先生捋胡须,“一晃小半年过去了,人家两个就不低头,你怎么着?回头若愚毕业了把工作室迁到帝都,人小哥俩跟着又走了。非臣给若愚打理工作室,非厌去古玩市场捡几件漏。就你们仨,留守老人爱咋咋吧!哎我猜猜,按非臣的性格,他俩每个月还固定给你们打钱,讽刺吧?气死你们。”
“您,您这……”屈亦然哭笑不得,怎么他老人家还挺得意的。突然明白过来,“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俩不对劲?”
“得有个七八年了,那时候他们自己都没觉得不对劲。”屈老先生看看非臣又看看非厌,“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一个两个的都对女娃没兴趣。偶尔有那么一两次,我说非厌是不是开窍了,结果观察来观察去,发现这小子,人家关注的是若愚。”
晏若愚:“……”
“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不是没见过稀奇古怪的事情。再说这事儿现在也不是什么要命的营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屈老先生感慨,“去年我看着定下来了,还想找个机会跟非臣聊聊,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糟老头子还没要死要活的,你们倒先大义灭亲起来了。”
从屈家出来,晏若愚一路上都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常望宇。常望宇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你干嘛?”
“我想起有个人提到过,屈家二十年前都没把屈非厌母子赶出家门,时代新了,应该不会越活越回去,”晏若愚笑得无良,“其实小天王是个人精,只不过没非臣哥那么老到,也没常先生那么世故。可惜到了我面前,就一切修为尽数清空了。我可真是怕折寿啊。”
“别老常先生常先生的,”常望宇不爽,“我都管非厌哥叫哥,你叫我哥干嘛这么生分。”
“我可不觉得和男朋友的哥哥太亲昵是什么好事,”晏若愚轻飘飘地说,看到常望宇那难以言喻的表情后又急忙改口,“……那要不然以后就叫大哥吧。”
倒不是晏若愚怂,实在是上次那一个多月的惩罚效果太好了,小天王时不时就觉得晏若愚没想和他走下去……他心里装了这么个疙瘩,又不好总是像个小姑娘似的跟她提,但晏若愚不傻,怎么能不明白。
她想起复明之后常望宇还问过她一次,“你那天为什么会带着戒指来医院,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从最开始就没打算分手?你故意吓我的?”
晏若愚闻言摇头,不全是。
“其实还是那句话,如果你一直不认错,最后导致器官和器官深度接触了,那一定不可能挽回了。”晏若愚说,“但你那么难受的时候还在想着避开我,也说了不该提分手。你在每一个分叉口都选对了路,我们之间就远远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